一枚榴弹正正落进了元军阵中。
紧接着，数千枚榴弹雨覆盖了元军军阵。
“什么东西？”
看见天上下起了铁疙瘩，疙瘩上还滋滋冒着火星子，元人不由得有些愣神。
数日前，甲子营歼灭元人前军的速度太快，中军距离又太远，根本来不及支援。
因此，其他元军并未亲眼见过榴弹是何模样。
就连聆珑，也只知道赵韵是使用了一种新式武器，歼灭了她的三万大军。
至于是什么武器，长什么样，她至今也不清楚。
刹那间，第一个榴弹落地。
火星子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烟，还夹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一个元人尝试着用脚去拨弄了一下。
“轰隆~”
忽然，一道惊雷凭空炸响。
那吐元军的脚尖还未靠近榴弹，整个人便被瞬间炸得四分五裂。
一些临近的元军，同样被这股冲击波炸飞，有的人被当场炸死，也有一些侥幸活下来的，脸上带着茫然。
这一刻，世界在他们眼前恍惚起来，整个画面仿佛都变成了没有声音的默画。
眼前一片血红。
鼻子，嘴巴，眼睛，耳朵之中不受控制的流出鲜血。
五脏六腑移位的剧痛袭上天灵盖，让他们近乎晕厥过去。
“轰隆~”
“轰隆~”
顷刻之间，不绝于耳的爆炸声连番炸响。
天空下起了血雨，与血雨一同落下的，还有残肢断臂与温热的内脏。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大地都震动起来。
只是一轮轰炸之后，整个元军大军便忘记了一切。
他们好像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更不明白，为什么夏军只是扔下一些铁疙瘩，阵中便是天雷滚滚。
元军懵了。
这难道不是一场战争吗？
为何战争会变成这般模样？
对岸的聆珑也懵了。
她知道赵韵手中有一种威力很大的武器，但她从未想过，威力会这么大。
她一直以为，赵韵手中的武器威力再大，最多也就是去年她在岐州遭遇刺杀时那样。
可现在......
她看见了什么？
这分明是属于神灵的力量，人类怎么可能抵挡？
元军懵，甲子营的将士却不懵，一轮震天雷还未炸完，他们立即开始了第二轮轰炸。
榴弹的威力，甲子营将士早就深有体会。
毕竟，张玉那一炮不是白打的，那三万元人大军也不是白歼灭的。
又是一阵狂轰乱炸，元人终于从懵逼之中清醒过来，心中的茫然逐渐被恐惧所取代。
但即便如此，元军的方阵也没有发生溃乱。
一些元军反应过来之后，反倒主动朝甲子营将士发起了进攻，似乎是准备用木制的巨盾来硬抗甲子营的榴弹。
城楼上，赵韵的手紧紧的抓在墙垛上，指甲都已经外翻。
张玉瞪大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城楼之上的山海关守军，表情和张玉如出一辙。
头一次近距离感受着火器的威力，就连脚下的坚固无比的山海关，似乎都在火器的爆炸声下变得摇摇欲坠。
这种迎面袭来的震撼，让他们的心脏都在颤动。
火器，这种超越了时代数百年的武器，今日，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用在了战场上。
至于数日前歼灭元人前军那一次，在赵韵看来，只能算是一次尝试。
至少那一次，不管是山海关守军，还是赵韵和张玉，都未曾如此直观的感受到火器的威力。
“殿下，要是把这些榴弹用在攻城上，是不是天下便再无坚城？”
张玉咕嘟吞下一口口水，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赵韵回神，只觉得张玉的声音忽然变得好小。
不过，他还是听清了张玉的问题。
他点点头，沉声道：“理论上来说，在火器面前，任何坚城都会变成碎屑，当然，前提是守城的一方没有火器。”
张玉点点头，回想起当日和赵韵开的那句玩笑话，“铸造一百门大炮，对着元人大军齐轰。”忽然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当时只是随便开个玩笑。
但现在......他觉得铸造一百门大炮的事情，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
“轰隆隆~”
二人交谈之间，护城河畔再度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一些元人将领开始组织还能行动的元人愤然反击。
由盾兵打头，甲兵压阵，朝着甲子营组成的人墙推进，骑兵则是化身远程射手，以箭雨覆盖给同伴争取机会。
虽说效果微乎其微，但这份背水一战的决心，也足以令甲子营的将士心生敬佩。
毕竟，数日前被他们歼灭掉的元人前军，可没有这份勇气。
护城河对岸，元人已经疯狂了。
亲眼看着那么多同胞，被夏人用一种奇怪的武器杀死。
他们恨不得立即渡过护城河，与自己的同胞们并肩作战。
只是此时此刻，护城河真正的化作了天堑，足足近六十丈宽的护城河，硬生生的拦住了他们的脚步。
横渡护城河，很可能他们未能到达对岸，便已经溺亡在水中。
许多士卒站在河边上，一脸悲愤大喊大叫着为对岸的同伴打气。
负责擂鼓助威的鼓手，更是差点将牛皮制成的巨鼓捶烂。
元军之中的一众高层将领，包括中军聆珑在内，全都一脸凝重地站在临时搭建出来的高台上，静静的观察着战局。
夏军所用的武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原以为主力被抽调的山海关是软柿子好欺，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什么软柿子，分明是一座会崩碎牙齿的钢铁巨城。
护城河畔，元军朝甲子营组成的人墙发起了冲锋。
面对损失惨重的元军，甲子营将士们的脸上同样是一脸凝重之色。
他们也没想到，在如此密集的狂轰乱炸之下，元军不仅不崩溃，反而还能重新聚集成军阵朝他们发起进攻。
难不成他们真的不怕死吗？
心里疑惑的同时，也有些敬佩。
尽管元军现在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但就凭他们这份悍不畏死的精神，已经成功赢得了甲子营的尊重。
所有人都清楚，今日，甲子营是占了武器的优势，若是没有火器，今日他们还真未必能杀进元军阵中。
望着稳步推进的元军盾兵，段从深吸一口气，取出一个榴弹扯下拉环。
“杀！”
喊杀声再度响起，密集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直至让这个世界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