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学了大概四个半时辰的女频文学，李白龙才从师父身上起来。
其中还包括半个时辰的课间操时间。
咦，课间操……
旖旎念头闪过一瞬，屁股就挨了一脚。
姜璃书半躺在榻上，面色微红，将被子掀到一边，羞愤道：“休息就休息！用被子蒙住咱俩干嘛！闷死了！”
龙傲天也在此时冒出头来，咬牙切齿：“用被子蒙头？他妈的，狗东西，还关着灯呐！都答应了你说不会看，你还信不过我！”
——面对师父，李白龙见好就收。
他长长一揖，正色道：“多谢师父教导之恩！今晚必将心机绿茶女主播抓回来给师父做洗脚婢！”
姜璃书恨恨道：“你要是做不到，以后可别在我面前说嘴卖乖占便宜！”
李白龙不知阿姐的心机，只是微笑：“若是做到了，阿姐可要说话算数。”
师父一个翻身，背对李白龙侧躺，掀过被子蒙住头。
好了。
——面对傲子，李白龙重拳出击！
“都说了不要狗叫，我刚刚在学女频外语呢！怎么，没见过在床上学外语的吗？”他傲然道，“李局现在还要去青楼调研呢，这无缝衔接得好不好啊？”
龙傲天气得哇哇大叫。
李白龙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尤其是师父的体香经过数个时辰的贴身浸润，至今仍萦绕鼻尖。
他刚要出门，师父便跳起身来，抓住他的衣领，凑上来一闻，然后咬牙切齿道：“赶紧滚回去冲个澡，换身衣服，都腌入味了！”
李白龙还有些不舍。
“许忘郁是属狗鼻子的！被她闻到，你就死定了！还有，萧南烟那个贱人既是花魁，今晚你与她厮见，被她记住味道、猜想出来，以后就又轮到她来威胁我了！”师父脸嫩，在这方面尤其警惕，“快去！”
李白龙想了想：“要不要弄些青桔？”
“——反过来用是吧！”
待把逆徒打发走，姜璃书站在原地呆了片刻，而后仰天躺回床榻，捂住脸满床乱滚：“狗屎，虽然没被撅，但还是被武举人举到了！”
——烫知识，解元乃是武举人中最举的那个。
身上还残存着逆徒的气味，床榻和被子上也尽是如此。
她面色嫣红，目光有些迷离。
可渐渐的，炽热消散，姜璃书表情渐渐冷下，目光仿佛穿透房梁，射向更远的虚空……
她什么都可以给阿弟。
但有件事情始终让她不安。
“只要跟阿弟稍稍亲近，那种若有若无的窥探感就……”
姜璃书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继而怨恨取代了不安，她眼神注视虚无，仿佛注视着这二十几年来所有噩梦的根源。
那个在小时候的噩梦中常常梦见的女人，强大，不可知，恐怖至极。
还有她自出生起就注定的结局，以及挣扎于可悲的命运的无谓反抗。
遇到阿弟之后，事情才好转。
她在百花谷过了多年平静的生活，似乎往日的波澜、杀戮和生死一瞬已成为尘封旧事，可只有姜璃书自己知道，她身上似乎一直连着一根风筝线，那冥冥之中操纵她命运、决定她人生的不可知者，好像还能关注到她。
一旦与阿弟过于亲密，冥冥之中的窥探感就会降临。
让她悚然，让她惊惧，让她不敢迈出那一步。
“……看！看！看！怎么现在不看了！”
她继而变得无能狂怒，咬牙道：“早晚有一天要当着你的面被阿弟撅！还要连你一起撅了！死贱人！老表子！”
李白龙一时半会儿搞不到青桔。
不过没关系，他有超级小傲！
“傲宝，拜托你了。”他柔声道，“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跟师父的不伦恋情，不想让师妹和花魁们发现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能帮我清理一下吗？”
“——不是，你这话有点怪吧！我朋友都没遇到过你这种表子啊！”
“毕竟我就是这样放荡的坏男人呢，傲宝，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闭嘴啊！”
傲子勃然道：“别发骚了！知道你今天狠狠得手了！别炫耀了！”
“哪里称得上是狠狠得手了。”
李白龙耸耸肩，与此同时，无形龙吟在室内盘旋回转，口中吐出无形之息，愿力化作周天之风扫过，将倾城之女的幽幽体香冲刷殆尽。
啊，还是傲宝宠我。
他换了衣服，无奈微叹。
无论是占有欲作祟，还是对师父的尊重，他都不会于龙傲天在场的前提下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能关着灯贴贴而已。
唉，要是有办法把傲子暂时屏蔽就好了……
他很渣男地考虑“如何才能瞒着傲宝偷偷做一些事情”。
回到后院，许师妹这乐子人已经等候多时，见李白龙来了，乐呵呵地跑上前，报告说道：“萧大家直接派车来请了！”
一边眼珠子乱转，还在搜寻六师叔的身影。
看了看没有找到，她有些失望，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说道：“师兄啊，师妹多嘴，以前我听师父说，人在江湖，有几个红颜知己没什么问题的，但让女师父伤心的人，可是要断胳膊的哦。”
李白龙瞪了她一眼。
这厮缩着脖子嘿嘿笑，引着李白龙来到侧门。
一辆奢华气派的香车已等在那处，马匹高大，车夫雄壮，两名身穿彩衣的秀美侍女站在车边，又有还有四个小厮相随，见了李白龙一起来拜：“奉琼花台萧大家之命，来接墨凤先生。”
许忘郁不怕事大，故意高声道：“师兄，晚上要不要给你留门啊？”
李白龙对她竖了个中指，跃上马车。
“先生坐稳，咱们便出发喽。”
长鞭响亮，马车前行。
李白龙居坐其中，嗅到沁香熏然，又见车厢内饰豪华，右手边置着书架，摆放着一些半旧的名家名作，左边有两个小小柜子，里面透出糕点香气，又有一张凤尾琴悬在侧壁……这应该是花魁自己的座驾。
那两名侍女上车后，便从柜子中取出糕点果干等零食，又取出水囊冲茶服侍，她们衣衫单薄，举止流露春光却神色自若，只是温驯又仰慕地望着李白龙，娇声奉茶奉食，更不提其他事。
只是告罪说道：“我家南烟姑娘本应亲自来请，可毕竟唐突，又在忙脱籍赎身事项、与琼花台管事谈判，还要与熟客旧客们告别……”
另一位侍女急忙补充道：“怕官人不知，我家娘子只与女客交际，所谓熟客旧客，不过是姐妹一般的好姑娘、好夫人……”
李白龙微笑点头，心中却有些纳闷。
——阿烟，你来真的啊。
他有些难解，便呼唤朋友很多的厌女小助手：“傲方，你怎么看？”
龙傲天居然哑了火，沉默了片刻，说道：“……没什么看法。”
李白龙震惊道：“啊？”
“啊什么啊？要我说，这青楼女子反而有职业道德多了，没钱固然不行，钱少也会投入别人的怀抱，可给钱时是真的行，不打折扣的！”
傲子絮叨道：“不像有些女人，要了钱还要别的，而且还……”
“——住口！”
李白龙打断了他的发言：“这么说，你……你朋友没被青楼女子伤过？”
傲子茫然道：“那叫伤吗？”
……我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没想到涉及这个领域，这厮竟完全派不上用场！
李白龙心里有些嘀咕，可又觉得那女主播心机至极，这两个侍女必然是她派来打探消息的，于是便不多问，闭目养神。
约莫两刻钟左右，马车就来到花江旧院、琼花台下。
车辆直通院中停稳。
车门打开，下车之后，李白龙微微一怔。
眼前虽是雕梁画柱的琼楼玉宇，却比想象中要冷清许多，没有丝竹之音，没有醉人的媚笑，没有客人失态放浪的笑叫。
更没有“大爷来玩啊”这种自带语音的经典之声。
唯有大红的灯笼高悬，红纱幔帐，迷醉轻烟。
面对李白龙疑惑的目光，侍女微微一笑，万福道：“琼华楼今日清场，专迎墨凤先生尊驾。”
然后她与同伴欠身退开，小厮和马夫们也就此离去。
紧接着，只见堂门开启，一群美貌侍女提灯鱼贯而出、列作两排，对着李白龙柔柔行礼，又有凤箫声动，身披红衣盛装的美人从门后盈盈而出，步摇轻动，凤眸流转，脉脉含情，一笑而百媚生。
美人近前，浓烈的肉香几乎溢满鼻息，倾城的花魁红唇如焰，婉转多情，娇娇拜倒：“妾身萧南烟，见过墨凤先生。”
“……”
那什么，说好的男装丽人呢？
李白龙自拜入百花谷后，见过无数美人。
可这种媚骨天成、又受过严格后天训练，每一个眼神动作、每一点妆容首饰、甚至每一根小指头都为了魅惑男人而生的职业选手，真是见所未见。
眉眼盈盈，风情万种。
而且好大！
花魁在面前盈盈拜倒。
他居高临下，便能看到东非大裂谷。
如此深邃宽广，想必能将珠穆朗玛峰全数吞没、狠狠挤出雪崩吧……
李白龙这样想着，伸手去扶，微笑道：“南烟，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啊。”
根据“墨凤”的人设，他与对方已是很久的笔友了。
——可恶，我自己的笔友有这么大就好了！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现在都不回信！
花魁顺势起身，搭住了李白龙的手，眼眸闪闪，如焰红唇浅吟低唱：“这还是南烟第一次穿女装、出现在男人面前哩……”
可恶，这是要放松我的警惕吗！
李白龙始终全神戒备。
他没忘记花魁的人设阴谋，以及今天的任务。
这花魁拿师父蹭热度垫脚，想要利用墨凤之事炒作，甚至放出话来要从良归隐、从此侍奉墨凤。现而今师父把马甲扣在徒弟头上，这女主播就骑虎难下，毕竟全花州都想看她的热闹，想看高贵的花魁舍弃一切富贵荣华、去做一个网文写手的肉玩具……可恶，见到真人后我也想了！
我好下贱！
冷茎！冷茎！
这种女主播，肯定不甘心就这么失去热度和富贵。
她现在对我笑呵呵的，肯定是想迷惑我，让我不经意间露出破绽，以证明我根本不是墨凤，只是墨凤雇来冒充她的民工。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保住现在的富贵和业务，继续恰热度蹭流量。
……一定是这样！
所以……
他抬起头，望向平静的琼花台。
里面多半已经坐满了同行、读者、友商，今天这花魁肯定是想当众拆穿我的身份，里面就是龙潭虎穴——
“今日琼花台清场，只有你我二人了……”
——嗯？
李白龙只觉得手背柔软，花魁已是大胆地握住他的手，整个人贴了上来，吐气如兰，目光倾慕迷离，充满了爱意甚至求恳。
“南烟仰慕先生已久，早已表明心迹、要追随先生左右，为奴为婢、在所不惜。我还怕先生嫌我出身卑微、不屑我这烟花女子，又实在心意难捱，就使了许多卑鄙手段，自觉惭愧，请先生念在我赤诚一片，不要怪责……”
她说到这里，居然流下泪来，望着李白龙的脸，痴痴道：“郎君今日居然肯来，妾身实在欢喜极了……”
啊？停一停，你……
“等一下！”一直没说话的傲子突然大喝道，“不对劲！”
“啊？”
“……她不是青楼女子！”龙傲天断喝道，“她甚至不喜欢女人！这娘们不对劲……有坏女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