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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的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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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衣冠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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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六月,建业城酷暑闷热。 街道之上,人烟寡少。 丞相府台阁之上,张昭登高而望。 就见不远处宅院大门敞开,山越士兵行动懒散,在卫士监督下搬运死尸。 自五月以来,江淮之间大疫。 除了齐国所占的区域外,余下关东三州衣冠持续南迁。 别说底层吏民、驻军,就连百官大吏、皇城也受疫疾折磨。 整个行政趋于停滞,一些亭驿据说驿卒、旅客相枕而亡,伏尸一地。 就连张昭的好朋友张纮也染疫,徘徊于病死的边缘。 张昭观望许久,整个人沉默无语。 御史中丞张温快步登台,拱手长拜:“相国,陛下诏请。” 张昭见张温形体也虚弱,显然大病初愈,就说:“好,容我更衣。” “是。” 张温低声应下,目送张昭离去,张温才抬手抚着胸腔干咳两声,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后才舒爽起来。 很快,两人同乘牛车进入相对简陋的皇宫。 建德殿后的小殿里,刘馥躺在榻上,一名宦官在边上拉扯绳索。 绳索与垂幔相连,垂幔布墙来回摇摆,带来一些凉风。 刘馥已然病重,脸上无肉,精神涣散。 说话声音也虚弱,张昭只能上前坐在榻边,勉强能听清楚刘馥的言语。 此刻的刘馥心神哀伤,精神憔悴:“子布啊,悔不听子布、子通言语。” “陛下……” “不必虚言劝我,我已知时日无多。有手书一封,子布可设法送到大司马处……天下形势本不该这样的。” 刘馥从身下取出一卷帛书放到张昭手里,张昭也只能抓住。 他们借太子出奔清洗了大多数江东大姓,只留下顾、陆、朱、张、虞五家,可太子刘静死在外面,刘馥更是染病危急,此前种种努力如似镜花水月,谁能甘心? “事到如今,只好委屈子布与顾元叹同掌国事。” 刘馥说罢疲惫闭上眼睛,张昭伸手试探刘馥鼻息,不由手臂颤抖起来。 张昭转身去看司空顾雍、御史大夫张温与尚书令蒋干:“子翼,陛下可有遗诏?” “陛下!” 蒋干闻言失声哀嚎,泪水止不住流淌,他匍匐上前,就见刘馥躺着一动不动。 顷刻间,殿内、殿外走廊哭声大作。 哭声稍稍停止后,张温抹泪说:“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子流亡在外不知生死,还请太后监国。” 蒋干红着眼睛拿出三份遗诏,都递给张昭:“相国,陛下遗诏在此,可依诏而行。” 张昭翻阅后,就递给蒋干:“子翼宣读遗诏吧。” “是。” 蒋干转身看群臣:“百官聆诏。” “唯。” 依着官位高低,顾雍在前领班,紧随着张温,引着三十几名公卿大臣跪拜叩首。 享有特权的张昭也挪动脚步,来到班列,在顾雍身边行叩拜之礼。 蒋干捧着第一份诏书:“帝诏,前太子静不幸,今以顾贵妃子恪为太子,以续大统。” 张昭微微扭头余光去观察,发现顾雍颤抖的更猛了。 顾雍没有拒绝,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蒋干开始读第二封诏书:“帝诏,太子年幼,难摄国事,可使其母监国。” 然后是第三封诏书:“帝诏,司空顾雍拜左丞相,与张昭同掌国政,并录尚书事。拜陆议征南大将军、广州牧,使持节,自行征讨交州袁谭。” 三封诏书陆续写成,不是一天内写完的,随着刘馥的病症加重而不断完善。 “臣奉诏。” 张昭、顾雍领头叩拜,蒋干这才将诏书递给顾雍等人查阅。 确认无误后,顾雍说:“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诸位与子布公一同迎太子入继大统,百官叩拜行君臣大礼后再议国事。” 许多人还是先去看张昭,张昭颔首:“理当如此。” 虽然感觉这船快沉了,可礼仪不能乱。 这段时间公卿百官陆续染病,补充速度跟不上病亡速度。 军营内更是凄惨一片,一副国之将亡的末日景象。 可迎立新帝这种事情,依旧让他们有些小小的激动。 或许换个皇帝,国运就会发生变化。 宫城本就小,宦官、宫女引领下,很快就将顾妃、太子刘恪迎入建德殿。 顾妃抱着刘恪端坐上首,她甚至感觉不到害怕或激动,如似提线木偶。 这段时间的疫疾,持续的死人,已经让她麻木了。 对于国事,她多少也了解一些。 以至于太后这个位置,对十九岁的她来说,也就那么一回事。 不会因为她成为太后,就能避开疫疾的侵害。 新旧更替,首要大事就是百官叩拜,确立君臣大义名分。 名分已定,就开始商议第二件大事,年号。 朝堂内清洗的相对干净,顾雍也不想招惹张昭的犟脾气,稍稍退步。 很快新朝年号就依张昭提议,选为延熙,以明年为延熙元年。 然后就是第三件事情,向中外各方宣布此事。 尤其是关中方面,想要安稳渡过这最危险的更替时期,必须要稳住关中那位大司马。 虽然张昭、顾雍都摸到了黑熊的底线,但也不敢去赌。 黑熊远在关中,若是反应慢一些,周瑜、太史慈这些人先动手打过来,还打的不错的话,那黑熊也不可能强行退兵。 因此必须用最快的方式通知关中,还要让鲁肃、桓阶、黄祖提高戒备,免得被周瑜偷袭得手。 其次才是陆议、曹操、袁尚、臧霸这些人,通知一声就行了。 你也不能指望太多,这些人都各有打算。 关中没有大的反应之前,这些人也不会有什么大变化。 忙碌到深夜,张昭与顾雍在厅阁中用餐,吃的是素食。 都穿白衣,鱼油灯照明下,张昭脸上光线昏黑晦暗:“今衣冠南渡,积聚三吴之地,早晚会成祸患。我有意激励彼辈开垦广州,元叹以为如何?” 再起冲突,会蔓延到两人之间。 一个是南迁士人的领袖,一个是本地残存士人的领袖。 已经没有第三方势力可以让他们分割,真爆发冲突,将注定另一方的灭亡。 顾雍看一眼张昭,目光无神:“唯有如此。眼下最难的还是琅琊水师,不将他们召回,势必与曹操合流。召回水师,也利于陆伯言进取交州。交州战事不可拖延,一旦关中有所决断,再取的话,必生波折。” 袁谭太软了,根本压榨不出多少战争潜力。 光凭陆议,就能打崩袁谭。 可陆议独占交州、广州,是很不利于大局的。 反正南迁的衣冠们,最终目的地是交州,三吴之地对很多人来说也只是路过的中转站。 对于这些南迁士人,顾雍看不上,张昭也看不上。 真正有决断有才能的士人,早就出仕了。 留到现在才跑的,才能眼界都不行,还是那种贪生怕死,又重视财货家资的。 将这些人踢到广州、交州,让他们去跟土民抢占资源,打的越激烈越好。 不是顾雍、张昭喜欢挑拨土客矛盾,而是他们感觉大司马喜欢这种事情。 就现在这种形势,骂名也只能由他们来背。 袁尚、曹操都准备出海去瀛洲了,他们只是人臣,又有什么好继续坚持的理由? 保证刘馥的血脉与富贵,就算对得起知遇之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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