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杨枭的话，孔尧自己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随后几乎下意识地反驳：“这不可能，我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我觉得我……”
“你觉得你现在很好、很舒服是吧？”杨枭看向她。
她像是被人一下子说中了心事，愣了愣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有儒家秘术在身，如果你的魂魄出了问题，你肯定是第一个察觉的。”
儒门有一个一体双魂的孔冷安，孔尧听到两个身体内人都是她的时候，自然会想到这一层。
“不过你的情况和孔冷安不一样，你被抽走的不是你的一部分魂魄或者另一道魂魄，而是你的"性格"。”杨枭解释道。
钱三一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玩意儿还能被抽走？”
“当然了。”杨枭肯定地说：“人有七情六欲十情八苦，性格这种东西，就是由这些东西塑造而成的。”
“比如孔尧，她的性格原本应该是沉静凉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但是你们没发现之前她才面对这只怪物的时候，杀心很重么？”
被杨枭这么一提醒，孔尧自己也想起来了。
是啊，之前在看到那只怪物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十分暴躁。
有这样的怪物在眼前，自然要立刻诛杀。
但她平日里是这样的么？
今天的事情她只是跟过来看一看而已，如果没有危及到自己，她都不会轻易出手。
而且她修的是儒门浩然正气，轻易不会杀人。
哪怕对方是个怪物，但是在确认对方的身份之前，她都不会动手，更不会催着别人动手，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性格……
对啊，性格！
见孔尧下意识捂住了胸口凝眉沉思，杨枭知道她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你现在也察觉到了吧？平时你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但是今天你好像太暴躁了一点。”
杨枭指了指那只还在不断变化着相貌、此时已经变成孔尧面容的怪物说道：“而它，就是你的另一部分性格。”
每个人都是七情六欲十情八苦构建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格”，比如有的人“贪欲”太重，相对应的某些部分就会减少。
之前孔尧性格沉静，看什么都平平淡淡的，好像这世界的任何事都无法引起她半点波澜。
可是当她的这份沉静被抽走了，那么相对应的怒、嗔、贪等等就会增多。
所以，才造就了刚才孔尧那浓重的杀心。
从发现孔尧的性格大变开始，杨枭就已经往这方面怀疑了。
“可是老杨。”钱三一挠挠头，看起来听得云里雾里的：“那你怎么就能断定这两个都是孔尧，而不怀疑性格大变的孔尧就是假的呢？”
本来还在认真解释的杨枭，看到孔尧同样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顿时有些语塞。
这个钱三一，这种问题能当着人的面问么？
难道他还说都是他的神机眼看到的？
之前那名邪道和师父都说过，这双眼睛本来不是他的东西，强行融入到了他的体内，所以才导致他命理残缺。
若是这双眼睛的事情暴露出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打他的主意呢，财不露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所以……他给了钱三一一个白眼：“你哪儿来这么多问题？听我的就对了。”
钱三一摸摸鼻子撇撇嘴：“这一天天的脾气还挺暴躁。”
“总而言之。”杨枭低头，断剑在冯杰的脖子上又划了一下：“她的问题现在并不着急，但如果你再不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那你就得着急了。”
他手里的断剑剑刃并不锋利，可是就这么轻轻一动，冯杰的脖子上立马流淌下来一串鲜血。
不过被划破的脖子只是皮外伤，重要的是断剑之上的杀气会在顷刻间钻进冯杰的身体，冷得他牙齿都在打架。
若是煞气入体太久，他就算不死都会疯掉。
即便如此，他脸上竟然看不见丝毫的惧色。
一抬头，看着杨枭的时候忽然就笑了：“你想找狐仙娘娘？”
杨枭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眼神越发冷漠：“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说？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冯杰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显得他越发狰狞：“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
“老杨！”
他这话引起了杨枭三人的警惕，也是在这个时候，谢胖子忽然大喊了一声。
在谢胖子喊出来的一瞬间，杨枭也不管自己身后到底有什么，甚至连地上的冯杰都不管了，直接朝着谢允那边狂奔而去。
就在他闪身的刹那，整个地面开始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本来石板铺就的地面脚感居然变得绵软起来，而且地面开始出现了涟漪。
谢胖子赶忙跑过来接杨枭一把，刚抓住杨枭的手，他就感觉自己的脚下也开始发生了变故，就好像地面融化了一般。
“三一，去救孔尧！”
杨枭大喊了一声，钱三一这时候已经快跑到孔尧身边了。
他入阵的一瞬间杨枭撤掉了阵法，孔尧一把抓住了钱三一伸过来的手。
随后四个人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却不是预想中掉入到地面之下，而是整个人都被翻转了一圈！
他们的身体好像没入到了地面，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之后才重新站稳。
站稳之后，方才那种脚下绵软宛如踩在水上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脚下脚踏实地，身上也没有沾染半点水珠。
可是他们周围的环境却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明明还是道场内的场景，可是原本那些色彩鲜艳的壁画全都褪去了颜色，变成了黑白一片。
他们头顶飘着许多燃烧过后才会产生的黑色纸灰，不少甚至还带着丝丝火光。
甚至就连他们自己看到的彼此，都早已褪去了别的颜色，变成一片黑白。
所有人都变成了老旧黑白电影里的模样，就连杨枭胸口的红色血玉，居然都成了一团黑色。
至于原本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冯杰，早就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