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晌午。
陈天阳给大哥打了电话。
听筒内，大哥声音爽朗，一副开心的样子。
“哥，我遇到同学，要在外面多呆一段时间。”
“哈哈，时间上你自己安排。”
“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开心？”
“哈哈……还有什么事，村长送来三十万。我不收还不行，你说邪门不邪门？”
“呃……”
陈天阳不明白，陈建军是有受虐倾向么？
怎么越挨打给的钱越多。
八成是他已经到医院里面体检，知道身上有病，想让自己回去的时候帮他医治。
说到底，还得看他态度究竟如何。
话筒另一端，声音嘈杂。
陈天阳打听之后才知道，大哥在外面被人请客吃饭。
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请大哥吃饭？
“嗐！”
陈天旭絮絮叨叨，念叨着没完：“咱村上六婶和癞子家发生矛盾，非得喊我做和事佬，这哪成。”
“别去！”
陈天阳知道，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和事佬这种事吃力不讨好。
弄不巧，大哥还得吃亏。
陈天旭笑着说：“我都答应了。”
“那……处理好了？”
“你也知道，做和事佬非得村里德高望重的人，说话才有分量！”
“我知道，处理好了？”
“我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可是六婶认定我了，又给咱家送鸡送鱼！”
“我知道，处理好了？”
“去就去呗，实在不行，咱也尽力了。”
“嗯……处理好了？”
陈天阳懒洋洋地问。
“当然，一开始我说话矮敦子不听，后来村长当着大家的面给我送钱。矮敦子吓傻了，说什么也要请客赔罪，这乡里乡亲的，整这么客气干什么……”
“哥，那你就使劲吃……”
陈天阳也开心。
大哥，终于在村子里有了地位。
晌午。
陈天阳在楼下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对口的饭菜。
他在外卖点了两份，填饱肚子。
周雪还在睡。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
“嗯宁。”
她揉了揉眼，勉力爬起来。
肚子里，咕噜噜叫得厉害。
这次，是被饿醒的。
走出来，发现茶几上有剩饭，拿起筷子，扒拉着往嘴里送。
“你吃的是我剩下的。”陈天阳从洗手间出来，指了指冰箱，“里面还有一份。”
周雪像是没听到。
她饿得发慌，一刻也不愿意停下来，现在就算没有配菜，干吃米饭也能津津有味。
不大会，外卖被吃了个精光。
周雪抹了抹嘴。
她看向摆弄手机的陈天阳，说：“你怎么还没走？”
“你一直睡不醒。万一爬进来什么人，再做点坏事怎么办？”
“谁能有你坏！”
周雪将杯子递给陈天阳，“帮我接水。”
陈天阳坐着不动。
“我……”周雪揉了揉大腿内侧，“你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行吧，你坐好，让我来。”
“嘻嘻。”
“……”
陈天阳发现，她笑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一杯水下肚。
周雪打了个饱嗝。
她仰在沙发上，拍了拍肚皮，解释道：“平日里经常上夜班，生物钟颠倒了。每天上午的时候，我都会睡觉。”
“哦。”
陈天阳挑了挑眉毛。
周雪扭过头来，看着陈天阳表情，皱着眉说：“你什么表情，是不是想多了？”
“哪有？”
“我再收拾一下，补个妆，待会就得去上班了。”
说是去补妆。
可是，周雪拖着腮帮，坐在那半天没动。
她还是感觉到累。
两人沉默着。
一晚上的欢愉之后，他们之间并没有形成亲密的关系。
倒像是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陈天阳有些不忍。
他拿下一血，更加不想周雪再风月场所堕落下去。
陷地越深，越没有回头路。
“那个……”陈天阳开口，打破尴尬。
“嗯？”
周雪扭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我想问你，除了在芙蓉酒店上班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打算？”陈天阳换了种比较委婉的说辞。
“怎么，你怜香惜玉啦？”周雪脸上绽出微笑。
阳光洒在她脸上。
光线和阴影相互衬托，使她整张脸显得更加立体。
那份尚未完全消退的慵懒，给这张面孔增添了几分韵味。
陈天阳没有否认，点点头：“有吧。”
周雪眼神一颤。
她猛地将头扭过去，看着窗外。
“昨晚上都给你了，还勾搭我干什么？果真，姐妹说的不假，男人都是坏蛋！”
陈天阳解释道：“我是认真的。”
“不行！”
周雪马上回绝：“你不是说了，自己身上才两百块！你拿什么怜香惜玉？”
“我是刘总的弟弟。”陈天阳说，“钱没有了，可以在赚。”
“我不要。”
“为什么？”
陈天阳可以确信。
她不喜欢芙蓉酒店的职业。
可是，他搞不懂，为什么周雪一定不能换一份工作。
陈天阳说：“贷款的事，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周雪低下头。
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自从被李洪波控制，欠下贷款后，她尝尽了人情冷暖。
昔日里，一些朋友关系再好，谈到金钱的时候，该翻脸还得翻脸。
没什么比借钱更难的。
塑料的友情，让她一次次失望。
欠她钱的那些朋友，也是一拖再拖。她们有各种原因，拖欠着债务。
一旦话说得重了，那些朋友便开始玩消失。
催得急了，便说周雪翻脸不认人。
都是些塑料友情，该断的，早就都断了。
她的心，早就被水泥封了。
冰冷。
麻木！
然而，当陈天阳说出帮她偿还债务时。
泪水瞬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心，再度被温暖。
这种感觉，久违、亲切。
她再也抑制不住，猛地起身，朝陈天阳扑过去，一把抱住他。
陈天阳呆了呆。
他搞不懂，为什么周雪情绪这么不稳定。
不就是偿还债务么？
难道……这笔债很大？
唐突了！
草率了！
也该先问清楚具体数额才是。
话说回来，凭着自己现在的医术，只要能帮那些有钱人治病，酬金应该不少。
还债，问题不大。
周雪紧紧地抱住陈天阳，声音颤抖的说：“够了！我不需要！我自己欠下的钱，自己会还！不需要……你懂么？”越说，情绪越激动。
“那你想要什么？”
“你！”
对周雪来说，有陈天阳在身边，就足够了。
但是，她已经不敢奢望。
虽然完璧之身给了陈天阳，可是她谈过别的感情，名声又坏了。即便还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拥有精神洁癖的她自认为，已经配不上陈天阳。
她觉得，一段感情必须得是平等的。
她生性要强，不喜欢低人一头。
“好了，别哭了。”
陈天阳拍了拍她的肩膀。
见她抱得紧。
脑袋里也不知道搭上哪根弦，鬼使神差地说，“你想要，我给你就行……别哭了。今天晚上，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