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陛下，老朽祖上世代经商，没有一个做官的。虽然老朽颇有家资，但因为是商人身份，处处受人白眼。即便是小女，在宫里也是……”
后面的话，方国忠就不便说下去了。
但是，萧庆懂。
之前梁贵妃就当着他的面，说方柔是商贾之女，贱骨头。
当着他的面，梁贵妃都敢这样说。
那个窝囊皇帝在世的时候，对方柔很冷淡，还不知道她因为身份受了多少委屈。
这些事，方国忠虽然心里知道，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埋怨自己。
“老朽年轻时也曾参加科举，想科考入仕，改变这样的现状。只可惜，老朽没那个天分，屡屡不中，最后只得继承祖业，回家经商。”
“这好办。等奶茶的事业步入正轨后，朕封你个官职。”
方国忠愣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萧庆，恍如做梦似的。
做官是他一辈子的愿望。
如果真能实现，哪怕只是一个虚职，没有实权的官，那也足以光宗耀祖了。
“陛下当真？”
“岳丈，君无戏言！”
“老朽多谢陛下隆恩。”
方国忠突然跪下来磕头，激动得热泪盈眶。
但激动之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赶忙说道，“可是，按照大魏的祖制，商人不得做官。当年老朽为了参加科举，家父便把我寄养在亲戚家，这才弄了个清白人家的身份。陛下若是要封老朽，朝臣们肯定会反对的。”
“朕要封你，谁敢反对？”
见萧庆那么坚决，方国忠顿时痛哭流涕，“陛下待我方家恩重如山，老朽定当竭尽全力，以报陛下！”
“岳丈怎么又这样了，刚才朕不是说过了吗，你我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
萧庆再次把他扶了起来。
就在这时，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
郑明龙把门推开，进来了一个小二。
他见到方国忠之后，连忙说道，“老板，人已经到齐了，急着要见您。”
萧庆好奇地看向了方国忠。
方国忠一挥手，小二马上退了出去。
这时，他才解释说，“为了在士子名流之间推广奶茶，老朽特意花重金请了一批饱学之士，让他们今晚去望春楼参加每月一次的赛诗大会。若是能博得苏凝霜的芳心，请她帮忙推广一下奶茶，必定会让诸多士子名流，争先恐后地购买奶茶。如此，奶茶的销售额度肯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请明星打广告，这个办法不错。那正好，朕也去瞧瞧这个赛诗大会。”
“这……”
萧庆好奇道，“有什么不妥吗？”
方国忠觉得很不妥。
望春楼是大梁城第一青楼，烟花之地。
普通人，哪怕士子名流去了，倒也无伤大雅，毕竟大家都这样。
可萧庆是皇帝，还是方国忠的女婿。
他要是背地里去，方国忠不知道也就算了。就算知道了，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现在可好，萧庆当着他这个老丈人的面，说要去青楼，让方国忠如何做？
是同意？
还是不同意？
好像都不行。
郑明龙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赶忙解释道，“国丈请不要误会。陛下去那个地方，绝不是寻花问柳，而是为了考察考察士子们的才学如何。”
听到这话，萧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说错话了，赶忙点头道，“老郑说得对。这不是快要科举了吗，朕总要实地考察一下，看看哪些人有真才实学，哪些人是沽名钓誉。”
说完，萧庆对郑明龙刮目相看。
这个郑明龙眼力见不错，不枉费自己那么重视和栽培他。
“老朽明白，明白。”
懂得都懂。
就不需要多解释了。
正说着，外面再次传来砰砰敲门声。
小二阻拦道，“诸位举子，我们老板在里边处理事情，马上就会出来见你们，请稍安勿躁。”
“我们稍安勿躁太久了，让开。”
“诸位举子……”
门突然被撞开了。
小二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表情吃痛。
他赶忙爬起来，顾不上拍身上的灰，急急忙忙跑到方国忠面前，委屈道，“老板，他们……”
方国忠轻轻抬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自己都知道。
领头的徐贵山立马展开了白纸扇，风度翩翩扇着扇子道，“方国忠，你什么意思？以为花了几个臭钱把我们请来，就可以慢待我们吗？”
“老朽并无此意。只不过，老朽今日有贵客到访，总要先处理了重要的事情，才能去见你们吧。”
“什么贵客？就他吗？看上去也像是个读书人。”
徐贵山不屑道，“你什么功名啊？家中长辈可入了朝廷？”
“放肆！”
郑明龙刚刚大喝，就被萧庆给制止了。
他根本没把这个徐贵山放在心上，笑道，“在下籍籍无名之辈，岂能和公子相提并论。”
“就你？还想和我们徐少爷相提并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我们徐少爷乃是当朝礼部尚书徐知礼的侄子，你算哪颗葱？”
萧庆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牛逼哄哄的人，竟然是徐知礼的侄子。
在他印象里，徐知礼为人谨慎，这个侄子怎么那么张狂？
“哦，原来是徐尚书的侄子，真是失敬失敬。”
“今天算你运气好，还能见着本公子。等到这次科考之后，本公子榜上有名，做了官，你以后想见我都没机会了。”
方国忠心中冷笑，这徐贵山这是嫌徐知礼死的太慢吗？竟然连这种话也敢当众说出来。
“本公子懒得跟你这种人废话。”
徐贵山马上看向了方国忠，伸手催促道，“你可答应过我们，要给本公子一万两银子作为酬谢，给钱吧？”
“徐公子，咱们说好的，事成之后，一万两银子是你的。现在还没去望春楼呢，事情还没办，你就要钱？这不太合适吧？”
“怎么，本公子亲自出面，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再说，本公子乃是举人身份，将来的官老爷。难道还要为了区区一万两银子，三番四次跑你这地方来？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不以为本公子和你这个商人来往，你让本公子的脸往哪儿放？”
方国忠顿时大怒。
这话也太侮辱人了。
但他没办法，商人一直就被士人瞧不起。
他刚准备掏钱，却被萧庆给拦住了。
徐贵山侮辱他老丈人，他当然不能忍了，问道，“子曰，言必信，行必果。说话要讲诚信，说了就要做到。你和方老板既然做了约定，那就应该事成之后再来拿钱。若是你现在叫他拿钱，万一你的诗文没有打动苏凝霜，那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