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欢从萃堂出来，卷挟着雪花的夜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卷翘的睫毛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雪花，让她视线朦胧。
整座城市被霓虹灯的光芒笼罩，雪花漫天飞舞，她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回到初来京北那天。
是席恒远送她过来的，也是这样的天气，她第一次看到雪，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那天她经历了太多第一次，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来京北，第一次离开南海，第一次……见到陆聿柏。
她忽然感慨，若当初没有遇到陆聿柏，是否现在她的心里就不会这么难过？
嫁得人非所爱，也没有爱上任何人，她自始至终就只有接孙玉媛过来这一个目标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吸吸鼻子，抬起手擦了擦眼睛，边从口袋里掏手机边下台阶。
蓦地，眼前多了一双男士皮鞋，她脚步顿住，卷翘的睫毛颤颤，心尖儿也颤，迅速撩起眼皮看去。
“席欢，这么巧，我送你回家吧。”
赵晟睿穿着不似上次那般随意，他西装革履还打了发蜡，脚底的皮鞋锃光瓦亮，看起来像成功人士。
席欢眼底不自觉溢出来的光芒渐渐散去，她拢起细眉，“你等多久了。”
谎言被戳破，赵晟睿愕然，旋即有些不高兴，“你挺聪明，所以你这是拒绝我的意思吗？”
“我想我这不是第一次拒绝你了。”席欢尽量放缓语气。
豪门的公子哥都是有脾气的，尤其像赵晟睿这样的次子，越受不了颜面受损。
“我说过，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开始，多接触接触或许就会有感情的，你总不能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吧？”赵晟睿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这么大的雪，你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席欢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柳婧娅许诺给你什么了，让你来追我。”
她跟赵晟睿认识很久了，虽然之前没有联系方式，但都在同学群里。
先前陆家传出消息要给她相亲时，赵晟睿都没有主动加她，显然是不把她和陆家这层关系放在眼里的。
如今听柳婧娅的来追求她，必定是柳婧娅许诺了什么。
“我想追你，跟别人没关系。”赵晟睿不承认。
“好。”席欢不再追究这事儿，她仍旧保持拒绝的态度，“除了交往就算是做朋友也要看本人的意愿与否，我现在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说完她绕过赵晟睿往路边走，恰好来了一辆出租车，她招手对方停下，她打开车门上去。
出租车驶离原地，赵晟睿看着车尾渐渐远去，目光瞬间变得阴鸷，转身上车追过去。
——
“聿柏哥，我不太舒服，我们走吧。”柳婧娅一只手捂着胸口，凑到陆聿柏耳边说。
陆聿柏扫了她一眼，目光越过角落空了的位置，他停顿片刻点头，“行，我们先撤，你们继续。”
他起身拿上外套搭在臂弯，同起身相送的众人微微颔首，带着柳婧娅离开。
回到车上，看着深夜灯红酒绿的街头，车辆稀少雪花缥缈，陆聿柏的眉头不自觉蹙起。
席欢是怎么回去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什么信息和电话，席欢走时都没跟他说一声。
“聿柏哥，今晚，你去碧海湾吗？”柳婧娅系好安全带，朝陆聿柏倾身，眼底觊觎着希望。
陆聿柏发动引擎，目视前方，“当然。”
柳婧娅面露喜色。
他又添了一句，“不是要送你回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婧娅当即又敛起笑容，“我是说，你要不要留在碧海湾？”
汽车驶离原地，密闭的空间隔绝了深夜寒风呼啸的喧嚣，陆聿柏沉吟片刻说，“你确定？”
他侧睨着柳婧娅。
一个眼神，看得柳婧娅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碧海湾是陆聿柏的家里，他们若在那里发生关系，等同于她主动投怀送抱。
说到底，她还端着架子，如果暗示之后陆聿柏能主动，她也就顺从了。
但陆聿柏偏偏每次都针尖对麦芒，非要她表现出强烈的态度才肯直面回答问题，她只能——
“开玩笑，你身上有烟味，我受不了，到底什么时候戒掉？”
陆聿柏薄唇轻掀，笑得漫不经心，“总会戒掉。”
柳婧娅不再提这茬，换了个话题。
只要赵晟睿那边成了，除掉席欢她心里的大石头就落地了一半。
到时候她主动一些也无所谓，她跟陆聿柏的事情基本上处于板上钉钉了！
正谋算着，她手机突然响起，低头看了一眼是赵晟睿打来的电话。
她毫不犹豫地挂断。
“怎么不接。”陆聿柏瞥了眼库里南的电子屏，不动声色地问。
柳婧娅耸耸肩膀，“好烦啊，推销电话。”
陆聿柏的面色紧绷，接近凌晨的推销电话——
忽然，手机再次响起。
柳婧娅快速摁了消音，像是什么都没发现那般，但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莫不是赵晟睿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她的心一瞬间七上八下的，吞吞口水，“聿柏哥，那边有个超市你停一下，我去买一瓶水！”
陆聿柏靠边停车，车刚停稳柳婧娅打开车门下去了。
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她接起电话。
车厢里，赵晟睿慌乱的声音响起，“表姐，完了……出人命了，席欢她——你可要帮我——”
陆聿柏的眸色瞬间淬上冰碴，目光死死盯着车外的柳婧娅。
柳婧娅的手机自动连接了车上的蓝牙，她接起连续"喂"了好几声，也没听见手机里有声音，急得停下来一遍遍反复确认有没有接通电话。
猛地，她像是想到什么，回过头。
隔着前挡风玻璃，陆聿柏眸底的寒意汹涌瞬间直击柳婧娅的心头。
他打开车门下来，踱步到柳婧娅面前，“他们在哪儿——”
“我……不知道。”柳婧娅下意识地回答。
闻言，陆聿柏折身回到车上，给叶进打电话，“查赵晟睿和席欢在哪儿！”
库里南的油门嗡鸣声响彻整个街道，犹如一道闪电穿梭在街头，直奔柏庄的方向。
同时，他拨通了席欢的电话，电话一遍遍地响却久久无人接通。
就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时，突然被人接起，“您好，这里是京北市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