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欢一哭，那股梨花带雨，像是全世界都欠了她什么的感觉立刻就来了。
陆聿柏心在一瞬间软了，也乱了，松开她，“如果你还想留在陆家，就听我的。”
“吸——”席欢抽动着鼻子，身体一颤一颤地，哭声戛然而止，不解的看着他。
想留在陆家，听他的？
“婚事曝光后，陆家有两种选择解决，一是承认，二是否认，我们现在去离婚，当作事情没有发生过。”
陆聿柏不跟她解释太多，只发号施令，“全家只有你阿姨想否认这段婚姻，她会心平气和喊你回来，肯定要跟你谈这件事情，说服你跟她选择一致，你记住，不要答应她任何事情，她拿什么诱惑你，你都不要屈服，她能为你做到的事情，我也能为你做到。”
“你不想跟我离？”席欢脸颊还挂着泪珠，睫毛粘连到一起，呆呆地看着他，“你不娶柳婧娅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要娶柳婧娅！？”陆聿柏低吼，她张口柳婧娅闭口柳婧娅，他听得心里上火。
席欢板着小脸，“你娶不娶跟我没关系，我们婚期满一年，总是要离的吧？”
陆聿柏：“……”
他从来没觉得，席欢这张嘴这么令人烦躁。
那两片饱满的嘴唇上下一碰，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一个字是他爱听的。
他捏捏眉心，耐着性子，“你听着，我陆聿柏只有可能丧偶，没有可能离婚。”
“可我先死不了。”席欢下意识地回了句。
“你不死刚刚好，我还不想成为光棍。”陆聿柏气狠了，掐着她的腰把她挪到旁边去坐着。
她一下子被丢在旁边座位上，瘦小的身体晃了几晃才稳住。
再抬头看向陆聿柏，他侧脸线条紧绷，脸黑得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我守活寡？”席欢可不愿意跟心里没她的男人过一辈子。
她可以一辈子忘不掉陆聿柏，一辈子不再结婚，但绝对不能守着这样的陆聿柏。
陆聿柏一口气郁在胸腔，“好好过不行？”
他怒气上头，额头的青筋凸起，席欢不再辩驳。
她云里雾里，能感觉到陆聿柏的怒气，他是不是气傻了，才会跟她耗到老？
没一会儿，汽车在陆家门口停下。
傍晚，夕阳西下，气温稍微下降了下，陆老爷子在花房，透过玻璃看到席欢回来，笑呵呵地摘了两朵花儿出来。
“爷爷。”席欢从车上下来，看了眼黑着脸进屋的陆聿柏背影。
陆老爷子把花儿拿给她，“这次回南海，吃得不好吗？好像瘦了。”
席欢确实瘦了不少，走时穿的紧身牛仔裤现在有些松，她笑容略显苦涩，“没有，就是有些吃惯了京北的口味，回去反而不习惯了。”
“快进来。”陆老爷子领着她进屋，“今晚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今年刚开年兆头不错，以后啊，你苦尽甘来了。”
他的话，席欢只是听听，进入别墅内她视线捕捉到陆聿柏消失在二楼拐角处的背影，心底一阵嘲弄。
甘在哪儿？
她完全看不见。
李歆芸在客厅坐着，见她回来不像往常一样笑着迎上来，嘘寒问暖，而是坐在原地不动。
席欢主动上前，“阿姨，叔叔。”
破天荒，陆先良态度不错地回应她，“嗯，你爷爷这几日可念叨你了。”
“能不念叨吗，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陆老爷子招手，示意席欢去他身边坐下。
自始至终，李歆芸都没吭声，脸色臭臭的。
席欢几次想跟李歆芸说话，都被陆老爷子打断了，不是问她就是问她母亲的情况。
直到吃晚饭，席欢也没跟李歆芸说上一句话。
团圆饭，长长的餐桌摆满了碗碟，名贵的山珍海味色香味俱全。
陆聿柏姗姗来迟，是最后一个坐下来的。
他坐在席欢右手边，席欢正对面是李歆芸。
母子之间火花味十足，是那种没有眼神交集，一点儿沟通都没有的硝烟。
席欢算是夹在他们之间，背脊发凉，小心翼翼的。
一顿饭总算结束，陆老爷子又操持着席欢跟陆聿柏陪他去下棋。
李歆芸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似乎在等他们散场，但一等就是十点多，陆老爷子还兴致勃勃，李歆芸只好一个人上楼去了。
“你们下，我也上楼去了。”陆聿柏把手里的白子塞入席欢手里，双手揣兜转身上楼。
席欢只能接盘，看清楚眼前的棋盘，不禁愕然。
陆聿柏几乎处于被步步紧逼的地步，稍有不慎就被陆老爷子吞掉大半的棋子，一直在防守。
给她留了一个很糟糕的棋盘。
“听说，席家要跟周家联姻了。”陆老爷子突然问。
席欢一直关注着京北商圈新闻，周禹安跟席曼曼的事情没有被报道，但陆老爷子居然知道了。
想必是春节期间，周家放出来的消息。
“年前在南海，我见过周家人，具体不太清楚。”
她实事求是，有些好奇周禹安当时明明很反感，怎么还是被摁着跟席曼曼在一块儿了？
“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陆老爷子又下了一颗棋子，看向席欢，“席家两女，有长有次，豪门还是比较在意出身的，只怕……席家会在你们的身世上下功夫。”
虽然不是古代，可长女跟次女多少还是有区别的。
而席欢跟席曼曼的出身，比长次更复杂。
她们不是一个母亲，年纪差的不大，是私生与婚生的区别。
席欢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她想李歆芸若恼了她跟陆聿柏婚事曝光，不帮她了，她就拿身世去跟席恒远谈判。
席恒远会妥协，她有把握。
但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她从婚生变成见不得光的私生。
无所谓，脱离席家，她是孙玉媛的掌上明珠，只有她们母女两个，过平民的生活，不在乎什么私生不私生。
陆老爷子同她谈这些，是不想她受委屈，有陆家撑腰。
不待席欢说什么，楼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李歆芸拿着手机下来，气冲冲的，“席家真是太过分了，真当巴结上周家，就能随便踩我们陆家了不成！？”
手机上是十分钟前刚刚上了热搜的新闻。
周家跟席家好事将近，席家长女席曼曼是南海名媛。
还有一条新闻扒席欢跟席曼曼的关系，从席恒远接受线上采访的记录中得知，席曼曼比席欢大两个月。
由此暗示：席曼曼是姐姐，名正言顺的席家小姐，席欢是私生女，是席恒远在老婆怀孕期间出轨——
为了抬高席曼曼的身份，席恒远给自己抹了一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