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尽忠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能让赵凡把自己带偏了，他肯定是故意要惹恼我。
冷静，别动气。
"赵秀才，你说的那四句赵凡之言，如同甘露灌顶，震耳欲聋，简直就是千古名言，我问问你，这话是自己想出来的，还是颜本昌教给你的呢？"
赵凡眼睛一亮，眼神里满是光彩。
原来李尽忠是来帮我排忧解难的。
是我误会他了。
他原来是个不错的太监。
赵凡使劲点头，像捣蒜一样，"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公公，没错，确实是颜本昌教我的，我一个穷书生，怎么可能想得出这样的话呢。"
李尽忠一脸得意。
皇上猜得果然准。
颜本昌才是背后的策划者。
还好皇上看得透彻。
皇上英明啊。
"那我再问你，按人丁收田税这事，也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吧，还是颜本昌教你的，对不对？"
赵凡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
"公公您真神了，我一心只读圣贤书，哪懂什么国家大事，这些都是颜本昌想出来的。"
李尽忠简直是及时雨。
赵凡趁机把锅全甩给了颜本昌。
一个只顾埋头读书，连举人都考不上的穷酸秀才，哪能想出摊丁入亩这种事，不只让人怀疑，还招来一堆敌人。
正好趁这机会让颜本昌背锅。
李尽忠的表情更加得意了。
果然，赵凡就像个被操纵的木偶。
朝廷上下都被颜本昌给蒙蔽了。
颜本昌啊颜本昌，你的心机可真深。
还好皇上英明，预见一切，看破了一切。
"我没猜错的话，让高传庭囚禁梁广初，以及那些击退敌人的计策，也都是颜本昌教你的吧？"
"公公您简直是神算子。"
赵凡再次竖起了大拇指。
李尽忠一脸自豪，对赵凡的话很是受用。
这个书生也不是没用，至少说的话听着让人舒服。
"跟着皇上这么多年，练就了火眼金睛，啥都逃不过我这双眼。"
"公公威猛。"
反正夸人不用花钱，赵凡毫不吝啬赞美。
"还有一件事，低价收购明州大家族的财产，再高价卖回去，这也是颜本昌的主意吧？"
"没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颜本昌安排我做的，我不想做也没办法，人家是儒家的大宗师，身份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要是不听话，这辈子就完了，公公，您能理解那种无助的感觉吗？"
说着说着，赵凡竟然哭了起来，泪水涟涟。
李尽忠听到这里，身体微微颤抖。
望着眼前的赵凡，李尽忠突然想起了自己刚进宫净身后的情景。
那时候的自己，何尝不是任人摆布。
他小心翼翼地侍奉着，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敢反抗，因为反抗就意味着死亡。
恐惧、无助、迷茫，不知道明天是生是死，看不到希望的曙光。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独自舔舐着伤口，默默流泪直到天明。
此刻的赵凡，多像当年的自己。
李尽忠的眼角也湿润了，对赵凡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我懂，赵秀才，让你受委屈了，颜本昌一手遮天，确实可恶，但你放心，以后他再也不敢威胁你了，我来了，明州就有阳光了。"
赵凡心里默默吐槽。
你哪来的自信说出这种话？
你来了，天都要塌了。
还有，这太监也太容易感动了吧。
他还真信了我的鬼话。
真够荒唐的。
躲在房里偷听的孙尚宜内心大写的无语。
这俩人在干嘛？
赵凡为啥要故意隐藏真相，把功劳都推给颜本昌？
颜本昌都快入土了，根本不稀罕这些。
这明明是他赵凡一鸣惊人的机会啊。
她真想冲出去告诉那个太监，赵凡在糊弄他，所有事情都和颜本昌没关系。
李尽忠回忆完往事，调整了一下情绪。
"赵秀才，以后有什么打算？"
"回老家安安稳稳过日子，我一介平民，不敢有过多奢望，只求平安一世。"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不容易。"
李尽忠对赵凡的话深感赞同。
小人物卷入朝堂斗争，结局往往是粉身碎骨。
他也没有为难赵凡。
自己相似的经历让他觉得赵凡也很不容易。
他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最可恶的是颜本昌。
皇上英明，早已看透一切。
颜本昌啊颜本昌，你都告老还乡了，为何还要与皇上作对，让老人家不高兴？
这家伙实在无可救药。
等我回京禀报皇上，看皇上怎么收拾你。
还有那个颜栋梁，居然想用女人腐化赵凡，也是可恶至极。
颜家，没一个好东西。
李尽忠走后，孙尚宜急匆匆地冲出来，一脸遗憾。
"你怎么就让他走了？"
赵凡不解，"不走留他干嘛，还留饭给他吃啊？"
他可不想和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共餐，想想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是皇上身边的人，能帮你说话的。"
"千万别，我才不想引皇上的注意呢。"
孙尚宜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出头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怎么就白白放弃了？"
赵凡呵呵一笑。
"孙小姐，你们认为这是出头的机会，在我看来，却是自找麻烦。我就是一个普通百姓，无权无势无背景，进了官场，不过是别人的棋子，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
或是得罪了哪位大佬，或是做错了什么事，
或是站错了队伍，便是万劫不复。"
孙尚宜却说："那你小心谨慎点不就行了。"
"身在官场，身不由己。我可不想活得那么累，只想舒舒服服过自己的小日子。"
赵凡送上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孙尚宜愣住了。
身在官场，身不由己？
"赵秀才，那那些削尖脑袋想当官的人，岂不是都错了？"
"他们没错，只是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罢了。我所追求的，不过就是混吃等死而已。"
赵凡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屋补个觉。
孙尚宜不甘心，"可圣人说，有能力就要兼济天下。"
"圣人的话，是说给别人听的，用来做事，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