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碗，憋气一口干了。
酒很苦，不好喝，却温暖了心。
心里有百姓的人，百姓心中自然有你。
百姓们“扑通”跪倒一片。
“明州百姓感谢军师保城救命之恩。”
“明州百姓感谢军师保城救命之恩。”
声声呼唤，在明州上空回响。
他们深知，军师是他们的英雄，永远不会忘记军师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孙尚宜目睹这一幕，感动不已。
“赵秀才，公道自在人心。”
赵凡努力控制情绪，不让眼泪掉下来。
“看，大魏的百姓多善良，多淳朴，你救了他们，给了他们生路，他们就感激不尽，可他们越善良，就越容易被人欺负，像牛羊一样被人驱赶践踏。”
离城门不到一公里的路，赵凡他们走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他的马车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跪地磕头。
在他们眼里，赵凡是大救星，是神仙下凡，拜神，天经地义。
赵凡却叹了口气。
“他们发自内心地感激我，但也给我带来了大麻烦。”
孙尚宜不解，“什么麻烦？”
“靖安司无孔不入，要是让皇上知道明州百姓都对我下跪，他会怎么想？大魏只有一位神，那就是皇上。”
孙尚宜闻言脸色大变，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该怎么办？”
皇上不会因为猜疑就想杀了赵秀才吧？
“所以我还是应该躲在赵庄不出来。”
自带光环的主角，活得真累。
望江楼窗口的李尽忠和梁广初，看着百姓向赵凡下跪，嗤之以鼻。
梁广初愤愤不平，“李公公，赵凡凭什么受百姓跪拜？你应该去皇上面前告他的状。”
李尽忠却十分镇定。
“这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肯定是颜本昌搞的鬼，给赵凡造势，提高他的声望，颜本昌贼心不死，这个人太有心机了。”
梁广初连忙拍马屁，“他再有心机，也逃不过公公的火眼金睛。”
一匹飞驰的骏马冲出了明州城，直奔虎牙山而去。
路上，人可以休息，马却不敢停，一路风尘仆仆，最终加速疾驰，抵达了虎牙山，为的是见几位山头的首领。
近两日，虎牙山迎来了一拨新人。
这群人原先都是当兵的，刚在明州与匈奴交过手。
梁广初被李尽忠放出后，满腹怒火无处发泄，便拉了十多个士兵，找个借口狠狠揍了一顿，还罚了他们的钱。
这些士兵心有不甘，一怒之下转投了虎牙山。
“凭啥我们前线玩命杀敌，你们倒好，坐享战果，最后还反过来欺负我们。
受这份闲气干嘛！
老子不干了！
去做山贼，恩怨分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分金银财宝，这不爽吗？
艾龙虎对这批老兵相当欢迎，好酒好肉招待着。
他们眼神里有杀气，身上带着战场的硝烟味，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气质与众不同，将来必定能为自己所用。
艾龙虎带着各路首领，亲自敬酒，倾听他们讲述明州大战的故事。
“打了半辈子仗，这次是我老张最过瘾的一仗，不是吹牛，我们哥几个至少砍了十三个匈奴，结果那黑心的梁广初把咱们的军功给吞了。”
张横这名士兵气得差点把梁广初的祖宗都骂了一遍。
艾龙虎随声附和几句，话锋一转：“听说有个军师很了不得？
”
“那当然，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军师，就像是戏文里说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士兵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军师的敬仰。
艾龙虎又问：“军师叫啥名？”
大家纷纷摇头。
“军师那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哪是我们这种小兵能见得到的，更别说知道他的大名了，就连高将军和刘统领都只叫他军师。”
“可惜啊，军师立下如此不朽功绩，朝廷却不给赏赐，我们都替军师感到不值。”
艾龙虎一听，眼睛一亮。
朝廷不识人才，如果能把这位军师请上虎牙山，不，是请上来，自己岂不是如虎添翼？
这时，从明州一路狂奔而来的人匆匆闯入聚义厅。
“赵凡离开了明州，正回赵庄，现在已经上路了。”
三当家顾三娘一拳砸在桌上，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老天有眼，赵凡还活着，我要亲手劈了他。”
她问来者：“他还走虎牙山这条路吗？”
来者摇头，“大概不会走虎牙山了。”
顾三娘立刻向大当家艾龙虎请求：“大哥，给我点人马，我要去截杀赵凡。”
一旁的孙不二却说：“三娘，劝你别去，先生心细如发，算无遗策，说不定他就是军师。”
张横等人一愣。
“应该不至于吧？”
“世间事，皆有可能。”
这话，还是赵凡对他们说的。
六当家提刀在手，气势汹汹，“不管赵凡是不是军师，我都要宰了他，为我们的人出气。”
艾龙虎理解他们的心情，顾三娘他们被赵凡绑架，是极大的侮辱。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正是做贼寇的价值所在吗？
作为顾三娘的兄长，他自然要全力支持。
三娘高兴，他也高兴。
当然，纯粹兄妹之情，不含其他杂质。
“三娘，你想带谁去，自己挑吧。”
众人积极响应。
赵凡是虎牙山所有人的仇敌。
是他让虎牙山遭受成立以来最大的羞辱，好不容易树立的山贼威名也摇摇欲坠。
被个读书人敲诈了一万两黄金，丢脸丢大了。
现在出门都不好意思说是虎牙山的贼。
这笔账必须清算。
顾三娘振臂高呼：“杀赵凡，报仇雪恨！”
“杀赵凡，报仇雪恨！”
众贼寇义愤填膺，同仇敌忾。
张横等人也被激起斗志。
这些山贼比当兵的还要团结，自己来对了地方。
他们纷纷表示：“各位头领待我们这么好，我们也该表个态，我们也去！”
孙不二在角落里暗暗摇头。
先生是什么人，你们去，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明州城内。
数万百姓夹道相送，赵凡一路缓缓前行，花了半个时辰才艰难出城。
但百姓仍依依不舍，非要再送十里。
赵凡坚决拒绝。
我离开明州回赵庄享清福，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干什么，搞得跟送葬一样。
我真是怕被你们送走了。
出城三里地，有人拦住了马车，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