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师父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什么意思？"
到了赵庄后，颜本昌仿佛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这里，他见到了许多前所未见的东西，听到了许多从未听过的话。
他的世界观正一点点被颠覆。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求知若渴的小学生。
赵庄不欢迎官员，那王景中为何能来？
陈有为缓缓道来："师父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王景中属于韩京的人？别人或许躲都来不及，但师父选择了和王景中合作。"
"在师父的指导下，王景中研发了"王景中十三香"，工厂量产之后，他们按照三七分，王景中三，师父七来分成。"
原先是四六分，后来因为赵凡提出还要投资建厂，就改为了三七分。
颜栋梁直摇头，"王景中会答应？"
"王景中非常乐意地答应了，没有任何异议，只拿三成就够他挥霍好几辈子了。跟着韩京，他能赚这么多银子吗？"
颜栋梁恍然大悟，"你是说，赵公子策反了王景中？"
"策反不策反我不清楚，但我明白，王景中是被师父的人格魅力征服了。"
颜栋梁忍不住说："我看是被钱的魅力征服了吧。"
"放肆！"
颜本昌怒目圆睁，“这里是赵庄，别胡说八道。”
万一这话被赵凡听见，对颜栋梁有意见，把他赶出赵庄怎么办。
没想到，陈有为不仅没生气，反而支持颜栋梁的看法。
"栋梁兄说得也不错，师父说过，这世上光靠道德和法律约束不了人，只有利益最能收买人心。"
颜本昌眉头微蹙，“话糙理不糙，赵公子还真是擅长洞察人心。”
这话要是让那些道德先生听了，肯定会对赵凡口诛笔伐。
但颜本昌是大宗师，眼界和胸怀都高于常人，对人心的理解自然也更为深刻。
他认为赵凡说得没错。
参观完食堂后，颜本昌回到住处，发现赵凡不见了。
正在收拾餐具的庞元说：“颜老先生，师父有午睡的习惯，吃完午饭会小憩一会儿。”
颜栋梁对赵凡的作息时间表示高度赞同。
"人嘛，就该吃了睡，睡了吃，自由自在，赵公子和我志趣相投，哈哈。"
庞元顿时脸一沉。
颜栋梁这是在侮辱师父，他必须反驳。
"栋梁兄错了，师父从不去娱乐场所喝酒，跟你不是一路人。"
颜栋梁："......"
颜本昌都觉得自己老脸没处搁，颜家的脸都被颜栋梁这个不肖子孙丢光了。
赵凡是真的回家睡觉了吗？
并不是。
他正在绘制赵庄未来的发展蓝图。
来赵庄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赵庄确实需要好好规划。
哪里是住宅区，哪里建别墅，哪里设工业区，路要怎么修，桥要怎么架，都要规划周全。
说不定将来，赵庄会成为天下的经济中心。
他自己也很可能因此成为千古留名的经济巨擘。
......
日子一天天过去。
颜本昌在赵庄过得相当舒适。
有时候兴起，他还会去赵庄夜校上一课。
当然不是讲之乎者也，而是讲些古代小故事，既逗村民一笑，又能给予一些启发。
颇有启迪民智的效果。
但有一点，让颜本昌不太高兴。
他在赵庄已经待了五六天，居然一次都没见到赵凡去夜校授课。
为此，他还特地去找过赵凡。
赵凡却说：“我一介秀才，陈有为可是状元，他讲的不比我好吗？”
"可你心中有大道啊。"
"什么大道？"
""再兴四句"就是大道。"
赵凡无语。
"颜老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你要我去给村民们讲"为天地立心，为民生清名"？他们能活下去就很不错了，哪有心思管这些？"
颜本昌一时语塞。
“颜老先生，教书育人事是美事一桩，但也要看人下菜碟，有的人心不在书本上，有的则不适合钻研高深道理。我办学校，不光是为了传道授业解惑，更重要的是教会他们安身立命的手艺，给人一条鱼不如教他如何捕鱼。”
“你该明白，这世界从不缺埋头苦读之人，缺的是能用技术推动世界前进的人。”
颜本昌听着，心里越来越迷糊。
“读书人不一直是国家的栋梁吗？”
赵凡轻笑了几声。
“读书人除了换个皇帝换个朝代，还有啥大作为？哦，对了，他们还干了一件事，那就是总结出历史规律，分分合合，周而复始。但这跟普通老百姓有啥关系？国家兴旺，百姓受苦；国家败亡，百姓还是受苦，老百姓哪有过上几天舒心日子？”
这一连串问题让颜本昌无言以对。
历史走了两千多年，老百姓的生活依旧艰难，变化微乎其微。
他只好强辩道：“读书人一直都在尽力啊。”
赵凡毫不留情地反击：“尽力两千年，一点起色都看不到，这也叫尽力？他们自己不觉得丢脸吗？”
别的人害不害羞不知道，反正颜本昌是脸红了。
羞愧得无地自容。
没见成果的努力，怎能算是努力？
也难怪赵凡对读书人不以为然。
“当然，读书人是不能缺少的，他们是社会的良心嘛。”
在颜本昌耳里，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安慰。
他追问：“赵公子，那依你看，这世界真正需要什么样的人？”
“能改变人们观念的人，能带来技术创新的人，能推进文明前进步伐的人，能让老百姓生活实质提升的人。”
颜本昌陷入了深思。
沉默片刻后，他瞪大眼睛，突然向赵凡发问：“赵公子，你说的第一类和第三类人，不正是读书人的角色吗？”
"干得好，答对了！"
赵凡话锋一转，"可惜的是，古往今来，那么多读书人，有几个真正做到的呢？
"他们在念书时或许还有一番独立见解，可一旦科举高中，当了官，就被同化了，心里只剩下往上爬，老百姓的死活哪里还在他们眼里？
"否则，圣人也不至于如此稀少。"
颜本昌深表同意。
千万读书人中，能称得上圣贤的，又有几个呢？
颜本昌又问："赵公子，你总提技术，究竟什么是技术呢？"
"这简单，就拿赵庄造纸厂来说，赵庄的纸比别地儿的好，这就是技术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