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赵凡多次遭遇暗杀，赵守楠心惊胆战。
好在赵凡平安无事。
只是，赵凡历经千辛万苦，也算为大魏立下了汗马功劳，而父皇竟将他囚禁于此。
这事儿传出去，外面还不知会怎么议论父皇。
对于赵仅的所作所为，赵守楠虽不认同，却也无可奈何。
他本想进宫为赵凡求情，却被母妃拦住了。
淑妃说：“你父皇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现在去求情，反而会害了赵先生，你忘了上次的教训吗？”
淑妃这话，让赵守楠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上次，他为赵凡请功，差点害了赵凡不说，自己也差点被贬为平民。
他现在学聪明了。
见赵凡正指挥一群人编织竹篮，另一群人在缝制篷布，他感到好奇。
“军师。”
赵守楠还是习惯称赵凡为军师。
“军师，您这是在干嘛呢？”
“没什么大事。”
赵凡和赵守楠算是老交情了，也不跟他客套，继续指挥众人干活。
赵守楠倒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军师，能私下聊聊吗？”
赵凡放下手中的活，拍了拍手，领着他来到凉亭。
“殿下，有什么话直说吧，我这会儿挺忙的。”
这话赵守楠自然不信。
什么你很忙，你比谁都闲，确切地说，你现在是大魏最闲的人。
赵守楠沉思片刻，问道：“出使匈奴一趟，军师觉得匈奴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赵凡有些意外。
不论是赵仅、江廷，还是袁不屈，都没问过这个问题。
今天的赵守楠让他刮目相看。
赵凡喝了一口茶，“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还请军师直言。”
“一句话，匈奴如日中天，大魏日落西山。”
赵守楠吓得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凡，又瞥了一眼正在忙碌的仆人们。
幸好他们没听见，不然赵凡可就犯了大忌。
他连忙提醒：“军师，说话要谨慎。”
赵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殿下，是你让我讲真话的，现在我说了，你又吓得脸色苍白，那我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赵守楠反驳：“军师，匈奴地处苦寒，怎能与大魏相比？”
赵凡轻笑了一声。
看来赵守楠也沉浸在天朝大国的幻想里。
大魏都被匈奴欺负成这样了，燕北十州丢失，军事上屡战屡败，你们凭什么瞧不起匈奴？
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在萧太后的带领下，匈奴团结一心，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有朝一日占领中原。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奋发图强，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在努力。殿下应该清楚，这是非常可怕的。”
“反观大魏，朝堂之上，各派系勾心斗角，民间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生活困苦。”
“殿下，我有一句话，不是吓唬你，如果将来匈奴打进来，绝对会有很多人当带路党。”
赵守楠一脸茫然。
“什么是带路党？”
“就是帮匈奴带路，替匈奴卖命的那些人。”
赵守楠立刻咬牙切齿，“那他们岂不是成了魏奸？该杀。”
赵凡对他的说法却不屑一顾。
“殿下，我送你一句话，国家若不顾及民众，民众也不会顾及国家。大魏的百姓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他们怎么爱国？朝廷又有何资格要求他们爱国？百姓如水，大魏江山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赵守楠愣在原地。
他虽是皇子，是既得利益者，但赵凡的话却让他恍然大悟。
赵守楠喃喃自语：“大魏百姓的生活确实太苦了。”
“我不是危言耸听，再这样下去，根本不需要匈奴动手，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就能把大魏给葬送了。”
赵守楠吓得脸色一紧。
他仿佛看见大魏各地百姓纷纷起义，将大魏朝廷撕得四分五裂。
不行，自己必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军师，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赵凡摇了摇头。
大魏从上到下都腐朽不堪，没救了。
赵守楠脸色惨淡。
难道大魏真的要亡了吗？
他紧紧握住赵凡的手。
“军师，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只要你能教我解决的方法，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赵凡故作高深，摇头叹气，“殿下，这是天命，你改变不了，除非……”
“除非什么？”
赵守楠激动得唾沫星子都溅到了赵凡脸上。
赵守楠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赵凡，眼神里满是期盼。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能让大魏中兴，赵守楠就不会撒手，他会全力以赴去争取。
大魏是赵家的江山，如果他自己都不去努力争取，还能指望谁呢？
赵凡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回望他，“除非齐王能登上皇位，推动改革，解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大魏现在需要的是一位有远见卓识的改革者，而非只是修补漏洞的小工匠。”
“哎呀？”
赵守楠一屁股坐回石凳上，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在赵仅派来的仆人们离得远，万一被他们听了去，恐怕明天自己就得被关起来软禁了。
父皇本就不喜欢自己，怎么可能把皇位交给他。
赵凡这么说，简直是白日做梦。
再看赵凡，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他本人似的。
“军师，这话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说了，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恐怕对军师不利。”
赵凡依然面不改色，悠闲地品着茶。
“如果齐王连争夺继承权的勇气都没有，以后也就别提什么复兴大魏了。”
说完，赵凡离开了凉亭，继续指挥仆人们做事，留下赵守楠一人愣在原地。
他心里像翻腾的海浪，波涛汹涌。
赵凡的话，在他耳边久久回响。
父皇，或者未来的楚王，以及其他皇族成员，都不会进行改革，只会维持现状修修补补。
赵凡说得没错，大魏最缺的不是修补匠，而是一个有胆识的改革者。
可自己能成为那样的改革者吗？
在众多皇子中，父皇最不待见的就是自己，他又怎么会把皇位传给自己呢？
想到这里，赵守楠垂下了头，一脸的失落。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些情绪变化，全被赵凡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