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多,容景也到了出院的日子,江祺有些犹豫,她想要他的联系方式,想加他的微信,想和他继续见面,但是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这一段时间,江祺就像是坠入了单相思一般,上课也提不起兴致,晚自习也经常翘课,可以说是失魂落魄了,室友也经常调侃她,说她是不是失恋了。
失恋吗?这倒也算不上,毕竟这段关系根本也算不上是恋爱。
可没想到的是。
时间一晃而过半个月过去了,这天正好是大三生物学的公开课,所有的学生都集中到了公开教室里。
下午四点半下课,江祺和同学一路有说有笑,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身穿黑色牛仔外套和黑色工装裤,正靠在楼梯拐弯处的墙边,低头玩着手机,那一头金灿灿的黄发显得特别扎眼。
江祺停下了脚步,相隔将近五十米左右看着他,但那人似乎没有察觉,完全没有抬头的欲望。
在确定他就是容景之后,江祺心里隐隐觉得是来找自己的,便和同学告了别,往那走去,正准备打招呼的手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停在了原地。
“哟!小景景!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声音是一个男生发出来的,这名男生从江祺的身后跑了出来,冲向了容景,直接和他勾肩搭背了起来,看上去是一对非常好的兄弟。
“说了,不要喊我小景景!”
容景似乎不满意这个称呼,抬起脚踹了过去,两人说了一会话,容景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江祺。
“江祺?”
听到呼唤后,江祺才慢慢的踏步走了过去。
“嗯,好巧啊。”
江祺回应着,但嘴角咧出来的笑容却十分难看。
“好久不见了,你是这个学校的?”
容景假装没有捕捉到江祺的失落,依旧笑着问她。
“嗯,是的。”
“那,一起去吃个饭?”
面对容景突然的邀约,江祺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已经被他牵着走了。
容景跟朋友说了一下后,就拉着她离开了教学楼,江祺被他拉着走在后面,目光一直停留在两人紧紧握住的双手上。
两人来到离校区不远的一个饭店里,开了一个包厢走了进去,等到江祺回过神来的时候,容景已经将菜都点完了。
“那个,我...我晚上还有晚自习,六点半要回去。”
容景正在给江祺倒水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后又笑着说。
“没事,就简单的吃个饭而已。”
江祺听后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怎么了?这不过才半个多月没见,你的话少了很多。”
容景坐在她对面,一只手撑着那张俊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江祺,看似很关心的问她。
“没什么,只是最近课业有点多,有点累了。”
江祺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她可不会随便承认自己有多想他,更不会承认今天看到他的时候自己下意识认为是来找自己的,这得多不要脸才能这样想啊。
容景似乎察觉到了江祺的心思,手指轻微的敲打着桌子,没有说话,直到服务员敲门进来送菜,这才开口说。
“我听我朋友说,他们学校有一个叫江祺的,我才过来看看是不是你。”
这句话一出,原本低头垂眸的江祺反射性猛地抬起了头,脸上是惊喜是期待,更是不可思议和欣喜。
“那、那、那你...”江祺有些激动,说话都带了些结巴。
“出院后,我回家处理了一些事情。我家是开公司的,我爸经常出差,我妈也不管我,成天在外面跟别人的男人约会。之所以腿会受伤,是因为我在外面跟别人打架受伤了,但是你也看到了,从头到尾我妈也没来看过我,我爸也没管我,我这次回去就被我妈关在了家里,直到前两天她和男友出去旅游了,我才出来。”
容景说的基本属实,但只是基本,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要让江祺去了解他。只要他了解江祺就行。
江祺的心动容了,听着面前的人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江祺心疼了。因为江祺的家庭十分温暖,她的父母对她十分溺爱,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她不敢想象父母不管的孩子,会是怎样的家庭。
江祺将手伸了过去,握住了容景还放在桌上的右手,温软的手感让容景不禁心里一紧。
“我、我可以当你的家人,你父母不心疼你,我心疼你!”
这句话说出来,江祺的脸都快红的滴血了,这句话的分量就差最后几个字。
我喜欢你,呼之欲出。
“好。”
容景将她的手反握,轻笑了一声,说道。
“那吃完饭去看电影吧。”
“嗯,我跟辅导员请个假。”
江祺应着,随后在手机上给辅导员发了消息。
两人有说有笑的吃完了饭,容景叫来了网约车,带着江祺去了市中心的影城。
这个影城平时江祺想都不敢想,因为就连团购的票价都要两百多,容景带她过来还开了vip的独立观影间。
独立观影间可以随便点播想看的电影,还可以提前点映未上映的电影。
两人点播了一部还未上映的电影,一部爱情片。
屏幕上的男女主你侬我侬,浓情蜜意,一个个片段看的江祺心惊胆战,心里仿佛万马奔腾,早已不是小鹿乱跳了。
她偷瞄着一旁聚精会神观看的容景,他好像很淡定。
也是,这不过是一部电影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江祺稳定了心态,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手刚刚放到扶手上,就被一个手掌包裹住了,然后十指交握。
江祺转头望去,可是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无限放大在眼前的俊脸,一双深情的眼睛看向他,未等她拒绝,双唇已被覆盖。
一时间,整个观影间情意绵延,无处不在,粉红色包裹住拥吻的两人。
这一次之后,两人见面的次数频繁了起来,容景几乎每周都会来找江祺,带她去出去玩,游乐园、古镇、观景酒店、k、电玩城,所有能玩的都玩了一遍。
容景也很宠江祺,江祺提的要求基本上无一不满足的。可是反过来,容景提的一些要求,让江祺羞赧至极,可只要她有些想要拒绝的时候,容景就会流露出失望和落寞的情绪。
会装作十分痛心,还说江祺不爱他,不宠他。
这一套对于江祺百试百灵,每次都会暗暗下定决心,下次绝对不会再相信他了!
江祺的室友也发现了,这一两年来江祺满面春风,生活状态更是好到令人嫉妒。原本就好看的那张脸,日渐红润。
室友更加坚信了,江祺恋爱了,还是那种一发不可收拾的热恋。
这天,室友突然问她。
“你对象是谁啊?我们学校的?还是社会人士啊?多大啊?”
面对这几个一连串的提问,江祺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回答。
是啊,容景是学生吗?他今年多大?他是哪里人呢?
江祺这才发现,她根本不了解容景,她知道的就只有他叫容景而已。
那一天,江祺坐在宿舍一下午,双目无神,脑海里回想着与容景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好像自始至终没说过这些事情,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自己再跟他敞开心扉。
她打开王者农药,看着自己的号与他的号绑定的cp关系,自嘲的笑了出来。点开容景的号,发现他晒出的照片里还有另一个账号的战绩截图。
江祺按照账号搜索了一下,看到账号后面那一排国标的标志,江祺笑了,笑的很大声。
“原来,他从来不玩瑶,他是个国服野王啊。我还真是自作多情,以为我是他的野王呢。”
一滴泪滴在了屏幕上。
两天后,容景开车来学校接江祺,两人去了一家西餐厅吃饭。
一路上江祺都没有说话,甚至坐在车里时,眼睛所看向的也只有车窗外。
容景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直到到了餐厅坐下来之后,方才开口问她。
“江祺,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了吗?”
这时江祺才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脸上没有往日那般甜蜜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是失望。
“容景,你今年多大了?”
“啊?”容景被她突然的发问整蒙了,想了一会才说,“我今年24。”
“那你工作了吗?从事什么行业?你是本地人吗?”
面对着如机关枪一样抛出问题的江祺,容景愣住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江祺,这样歇斯底里却又着急的江祺。
“你到底怎么了?”
见到容景一直不正面回答,江祺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杯子,缓缓开口。
“我发现,你知道我的一切,但是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容景沉默了。
“这一年来的种种,好像都是我在跟你说,而你。”说到这里江祺停下来,抬头看向容景的双眸,十分认真,“而我今天才知道你多大。”
“江祺,我、有不能说的原因。”
此话一出,江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不能说的原因?笑死了,你家里是从事军事行业,还是你是fbi?cia?国家特种兵?有什么原因是连身份和家庭背景都不能说的!”
江祺的声音高亢了起来,人也随之站了起来,气的浑身发抖。
“你说啊!到底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江祺的声音很大,整个餐厅的人都向这边望了过来,容景依旧没有说话,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江祺冷笑了一声,端起桌上的杯子朝着他面门狠狠地将水泼了过去。
然后离开了。
容景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水,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桌上两份牛排,这时的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慌张和无措。
这一次他失算了,原本他对于江祺不过是一时兴起,他的家世很好,只是他是私生子,母亲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父亲每个月都给他很多钱,因为这些钱财,他的枕边从不缺人。
可是就这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打破了他完美的伪装。是啊,私生子,换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和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私生子在一起吧。
这也是他所有的自卑最大的来源,不是他不说,而是他根本开不了这个口,他的尊严不允许他跟江祺说,他是私生子。
江祺是他交往过的人里面最不一样的,他从来不图自己的钱财,甚至吃饭时还提出过要aa,跟江祺在一起他总是很放松,放松到自己好像就是江祺的另一半一样。
江祺从餐厅跑出来之后,才发现这个地方自己根本不认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心彻底的凉了。
她本想着,如果容景追出来,她会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解释清楚。
可惜。
江祺垂在身边的手握紧了拳头,心口好疼,就像是一张皱成一团的纸,抚不平了。
这天开始,两人断了联系,没有人主动联系对方。就好像恢复到了以前的生活,江祺依旧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休息日就窝在图书馆,连校区都没有出去过。
在江祺不知道的地方,那是教学区与住宿区中间的天桥下,每天都停着一辆白色的特斯拉。
这辆车早上八点开过来,一直停到晚上九点才离开。
大家都在讨论着这是哪位教授的车,但是没有人知道。
时间从指缝中悄悄溜走,时间过去了四个月。
容景的母亲去世了,是在和情人出去旅游的时候,发生了飞机失事,整架飞机无一生还,容景的父亲安排完所有的后事之后,将他接回了家里。
见到父亲的正妻之后,容景更是叛逆了,父亲给他安排了商业导师给他上课,想要培养他,他却丝毫不领情,日日夜夜流连在会所里,有家也不回。
有时候在夜深人静时,会所的包厢里,容景看着身边徘徊的型男型女,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曾经穿着一身米白色衣服,天天给他送饭送菜的江祺。
那个曾经对他千般万般好的人,那个曾经侃侃而谈只为了博他一笑的人,那个即使他提出无理的要求也会满足他的人,那个声音清脆、满脸羞涩、眼里只有他的人,他给弄丢了。
容景这样的日子混了不知道多久,他父亲派人将他强制带回家关了起来,还安排了更多的老师和保镖看着他,逼着他学习经商。
他可是容景啊,怎么会就如此屈服。
心里对江祺的思念愈来愈烈,如同决堤的洪水,湍流不止。
最终他决定,他要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