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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迟暮?我只道长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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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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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你!我……” 锦衣公子傻愣愣瘫坐在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裤管湿热。 他似乎从未受过如此欺辱,羞愤得直打哆嗦,眼珠都要迸出眼眶,状若癫狂: “来人,来人!你们都站在那儿等死么!” 身后的青壮小厮们闻言俱是一怔。 齐齐望着那灰墙上挂着的落灰金仪刀,艰难咽着唾沫,讷讷不知所措。 这寻阳县的娃娃们,哪个不是听着老英雄陈敬之的故事长大的? 武林魁首、人皇帝师、八百里斩龙…… 若换了旁县,兴许孩子们还立志做官参军。 可寻阳县出来的,哪个不是梦想做他陈敬之般顶天立地的汉子? “呵,知些好歹。” 侧眼斜乜着一众呆滞青壮,陈敬嘴角勾起,倒是消解几分气焰。 屈如虎爪的手掌微微松开,又垂眸看向那瘫坐在地张狂怒骂的纨绔。 多白净一张脸,可惜先前那式虎啸山林使得不顺手,罡风刺破了面皮,糊他一脸血。 弄得杀猪也似。 “看看,吓坏成什么样,倒真是对你不住。” 陈敬回头俯身附在他耳畔,也不顾他龇牙咧嘴。 只随手替他抹去额心的血渍,轻声道: “先前聊发兴致,竟是没来得及收住力道,不能算故意……” “老杂毛,知道错了吧,怕就别招惹,你特么该……等等,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见他示好,锦衣少年逐渐放松,正欲叫嚣两句。 却见那人眉也不抬,只漫不经心地抬腿踩来。 一只长靴迎面不断放大。 缓缓踩在了他的小腿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竟生生将他的骨头给碾碎了。 “啊,啊啊,啊啊啊——”杀猪般的惨嚎刺破夜幕。 “这个啊……才叫故意。” 陈敬垂眸淡看了他一眼: “真要是跪不下来,老子帮你。” “啊啊啊……嗬,嗬嗬……” 惨叫声凄绝。 豆大冷汗自额头滑落,锦衣少年脸色一霎变得惨白。 只见那居高临下俯瞰而来的老者,一双眼眸明亮却不带分毫感情。 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强忍着剐心剧痛的年轻公子哥哪儿受过这般屈辱,他抽着灌肺冷气,目眦欲裂: “嗬嗬……你等着……等着!” “此仇不报,枉为,枉为……” “得。” 陈敬淡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神情说不出的腻烦。 打了小的来老的,没完没了。 “也成,回去叫你老子来……” 陈敬漫不经心地说着,忽地墨染长衫翻涌,身形闪动。 锵—— 刀光闪烁。 一柄墨金饕餮纹长刀,直直贴着那锦衣少爷抖如筛糠的惨白面颊。 嗤! 长刀洞穿他被碾碎的小腿。 顺着一抹刺眼腥红,在巨力下掼入地板。 陈敬面色温和,看着他脸上被锋刃刺破的殷红,轻声道: “若是敢说个不字,老夫当着他的面剁了你。” “剁……” 年轻公子双眼瞪如鱼泡,倒抽着冷气,脸色涨成猪肝色,浑身剧烈震颤着。 他惊惶地看了眼那刺进腿里的金刀,污血腥浓,吓得肝胆碎裂。 会死的……真的会死! 大脑中忽有一阵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他妈是疯了,怎么敢犯这种浑? 顾不得撕心裂肺的剧痛,他一把扯下腰上钱囊,叩头如捣蒜,颤抖道: “陈,陈公……错了,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是我犯了混,家里万万不敢得罪您的,留、留我一条命,日后我必对您奉宗称祖,求求您,饶我……” “啪。” 陈敬一脚将那钱袋踢开,懒得看他一眼。 只淡淡侧眸瞥了一旁两股战战的中年男子,随口道: “林芝豹,将他打发掉。” “待会儿,提头来见我。” 风还在刮。 雨只管下。 哭天抢地的求饶声中。 惶急的脚步声一点点隐没在暴雨里。 带着血的嚣烈。✧*。…… 真,太真了。 污泥脏血,腌臜黄汤。 壮心彪炳,金刀凛冽。 一直到再听不见一声哭喊,惶急脚步声湮灭。 陈敬才将目光从染了血的指尖收回。 破旧小屋中,烛火飘摇。 这须臾间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场大梦。 便真是梦,也算值了。 一辈子难能这般扬眉吐气一回。 陈敬感叹一声,缓缓从老登状态中褪去。 扭头正看见一道楚楚可怜的娇弱身影。 “你……” 小丫鬟只顾得痴痴瞧着他,剪水眸子亮晶晶的,一眨不眨。 “起身吧,小红豆,再没人敢来买你了。” 陈敬思索着说了句,似想起些什么。 不由眉头紧蹙,视线微微错开。 “嗯嗯,好的爷,小红豆这便……呜,腿麻了……” 小丫鬟低声呜呜哝哝地说着,忽地红了脸。 慌忙垂下脑袋,身子又如叩首般蜷了下来。 犹豫片刻,陈敬上前将她扶起。 看着小丫鬟红扑扑的脸蛋,还有眸子里遮掩不住的崇敬,忽觉一阵怅然。 他都记起来了。 说真的,陈敬之待这小丫鬟并不好。 晚年落寞,终日郁郁,那日在爱徒坟前祭酒后,他再未给谁过好脸色。 而在陈敬之彪炳千古的一生中。 这随手从死人堆里捡来的小红豆…… 便是唯一的污点。 旁门左道人祭。 多妙一场大戏。 说起来,养了这好些年,最后终于到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年轻曼妙的身体,想来会得烛龙娘娘欢喜。 可为何来的是自己,为何祭的是他本身…… 唯一一次恶人,都做不下去么? 陈敬之啊。 伱教我如何不敬你。 陈敬朝着镜中人微微颔首,余光正瞥见小红豆在偷瞄自己。 “小红豆,你的玉佩怎么不见了。” 陈敬转身看向她微鼓囊的胸口,平日里宝贝得紧的红绳挂玉不见踪影。 “啊,我,我去……换了瓶玉霖甘……” 小丫鬟小声说着,可忽地想起什么,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嘿嘿,想不到那宝药这么好用,爷先前可真是帅气得紧……” “帅气什么,没听人家说么,糟老头子喽。” 陈敬笑笑,拜拜手: “你回去好好歇息吧。” “明儿个,咱们去取。” 合上门,小红豆忽觉一阵腿软。 只感觉今天好像在做梦一样。 原本都要被卖去做那坏事的地方了。 她先前满脑子想的都是到时候一头撞上柱子,也不知该有多疼。 “谢谢爷……又救了小红豆。” 轻声低喃着。 兴许啊,这真是一场大梦。 毕竟爷怎么会说那种话。 隔着门,小红豆清楚听见了里头陈敬的自言自语: “嘿嘿,老夫八百里斩龙,陈敬之!” “说这么装逼的话,真的不违法嘛……嗯,再说一遍,就一遍……” “咯咯~” 小丫鬟忍不住笑出了声。 屋里一下子安静得出奇。 “……” “咳咳,我睡着了哈。”陈敬的话里明显底气不足。 “嗯,愿爷睡得香甜。” 小红头隔门轻揖,步履轻快跑入雨中。 她忽想起那年的雨。 那年陈敬之为爱徒坟前祭酒,回去就瞧见個脏兮兮的可怜小丫头,在死人堆里望天。 顺手捡了。 那时候细雨歇了,清冽的月头下,他就好像是天上的神明。 “爷好像真的回来了。” 小红豆又细细回想着今日的每一个细节。 在最绝望的时候,站在自己身前,顶天立地…… “呜……” 她慌忙伸出手紧紧捂住胸口,扑通扑通叫人害怕,素净的小脸上顿时烧起火来: “不,比那时候还霸道,更要帅气。” 定是修为又有精进了。 不愧是爷!✧*。…… 夜雨微寒。 陈敬躺在床上,表情渐渐凝重。 【当前寿元:一年】 上辈子为了救人,逞英雄沉进了湖底。 这辈子又是这样…… 就只剩一年可活喽。 瞥了眼镜中苍梧身影。 “老登,没给你丢脸吧?” 陈敬笑声爽朗: “真特妈爽快!” 一刻钟后。 陈敬忽然有点空虚。 这等着死也太难受了吧? 所以说,寿元该怎么来? 烛龙娘娘是吧,我给你唱一百遍反方向的钟,能给我寿元加回去不? 犹在思忖着等死一事。 “呀啊啊啊啊啊——” 忽闻一声凄厉尖叫刺破夜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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