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场地,
“飞…算了,还是喊你小临姚吧。”角落里,铁牛双目无神躺在地上,瞥了一眼一旁的面无表情的慕容临姚:“小临姚啊,你应该不是一名落难的官家小姐那么简单吧。”
慕容临姚从怀中掏出一颗发着荧光的珠子对准门口的轿子,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沙哑的声音也表露出一丝愉悦:
“何以见得?”
“我铁牛在这江湖混迹了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遇过?”铁牛那憨厚的面容少有的显露出一丝精明,他用双手撑起身子,靠坐在梁柱上:
“我跟那会长宋钦北一向不对付,从来没有人一加入兄弟会就来结交我这个边缘人物的。
可小临姚你明明说自己落难,却不去认宋钦北这个靠山,反而来寻我这个看起来憨蠢的汉子,不就是怕自己藏着的事怕被精明的宋钦北发现吗?”
“倒也未必,”慕容临姚摇了摇头,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去寻过他?只是他色心太重,言辞之中无不是露骨之意,让我心生厌恶罢了。况且,他那种惜身的人可不会像你一样,被我轻易说动,来以身犯险。”
“小临姚你若是换个说辞,我铁牛也未必会来趟这滩浑水,爱管闲事的人可活不到我这个岁数。”铁牛苦笑着拿起地上的酒壶,一愣,又放了下来:
“扫兴,被那臭小子喝光了。算了,临姚你当初将徽州百姓家破人亡的惨状说得那么绘声绘色,嘿,我铁牛还真就狠不下心。”
“毕竟,”铁牛用两颗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那正在奋笔疾书,下达命令的严松霖,冷声道:“毕竟,我也曾家破人亡过。”
慕容临姚愣了一下,顺着铁牛的目光看了过去,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笑道:“那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那么铁牛叔,可要助我一臂之力?”
“我不知道,”铁牛摇了摇头,迷茫道:“我现在挥刀确实自己爽利了,可那在城中猖獗的白莲教怎么办?知府若死,城中群龙无首,我铁牛岂不是与那破家灭门的白莲教同流合污了?”
“想清楚了吗?”慕容临姚指了指严松霖,蛊惑道::“这可能是铁牛叔你此生仅有的机会,城中兵卒现在都在剿灭白莲教众,而严知府他的大部分侍卫刚才都被李公子打晕,现在只有几个近卫护在一旁罢了。你以后可寻不到这么好的下手时机。
而且,说不定,他现在下达的命令是让兵卒们放弃百姓,来此地守护这些贵人们,毕竟,一百个屁民的命可都比不上这些官家子弟的一根手指。”
铁牛闻言面露挣扎之色,露出哀求的神情看向慕容临姚。
慕容临姚轻笑一声,眯起眼睛看向轿子:“再说了,你急什么,在其位谋其事,你只是一个人人唾弃,被通缉的悍匪,可不是享食俸禄的官老爷。那你做些百姓眼中你该做的事不是理所应当吗?况且,不论时间地点,为亲报仇,自是天经地义。”
“是啊,为亲报仇,天经地义。原来我也没比那宋钦北好到哪儿去,也只是一个看重私仇的俗人。可我唐家的血债总归是得有人去收的。”铁牛释然地叹了一口气,将双手藏在桌案中,从鞋中取出一把匕首收入衣袖,感叹道:
“我只当此次只是前来闹事,故而并未有伤人之心,这匕首也只是为了护身罢了。没想到,人生境遇就是这般无法预料。”
“给。”慕容临姚轻笑着,第一次亲自给自己以往瞧不上的铁牛斟酒,“你这般憨直好骗的汉子,这世上少一个容易,多一个可就难了。”
也不知是在夸赞,还是揶揄。
“多谢。”铁牛应景地露出一个憨笑,接过酒杯一口饮下,缓缓起身。
他刚迈出一步,停顿了一下,转头对慕容临姚开口道:“对了,虽然我铁牛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但其实我还有一事不知。”
“何事?”慕容临姚低垂着眉眼,将一旁的古琴抱入怀中。
“你说,天家人的血,也是红色的吗?”铁牛嗤笑一声,毫不留恋地向大厅走去。
慕容临姚怔住了,抚摸着琴身的手指停了下来,喃喃道:“也是,这世道哪有蠢人自称蠢人的。”
她轻笑一声,起身靠在梁柱上,如同蛰伏的毒蛇,等待着猎物分心的时机。
大厅中,
“你是何人?”严松霖不悦地看着一脸拘束的铁牛。
“大人,小民唐牛。”铁牛恭敬地行了个礼,悄悄往前多走了几步。
严松霖愣了一下,回忆了一下,这次宴请的人中好像并未有这个姓名,故而皱眉道:“你有何事快说?本官现在没有闲聊的时间。”
“大人贵人多忘事,小民是来…”铁牛突然跨步暴起,一脸狰狞,喝道:“小民是来讨债的!”
手中寒光一闪,“小截天!”
“快来人!”
几缕银发飘落……
慕容临姚在角落敛息闭目低首,直到耳边传来大厅那一声苍老的呵斥声。
她睁开满是慌乱的目光,露出惶恐的神情,满是柔弱女子的姿态,抱琴向门口跑去。
可就在快要逃到门口的时候,她面色一冷,目光中满是死寂。右脚一点,腰身一转,顺手抽出古琴中的软剑,弃琴向那豪华的车轿冲去。
她直接捏碎左手掌心中闪烁得愈发迅速的破命珠,调动体内内力,直接对着轿帘刺出了她注满全部气力的一击。
中了!刺中血肉的手感!
慕容临姚脸上一喜,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掀开轿帘。
头戴冠冕,脚踏金履,身披蟒袍的俊朗中年人瞬间映入眼帘。
“等等,中年人!?”慕容临姚一个失神,惊疑道:“宋钦北?”
“怎么?这个时候就不叫宋大哥了?”宋钦北冷笑着,伸手握住刺入自己肩膀的软剑,运气一拧,
剑身直接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