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女娃,你可不要被这毒妇给骗了,魔道就是魔道,哪有不吃人的狼就喊狗的道理。”
独臂老者眯着眼,露出如鹰隼般的目光,冷声道:“这种歪门邪道的说法,老夫退隐时就有所耳闻,不过是骗一些心智不成熟的娃娃掉入泥潭罢了。
哪有花楼不以色娱人的?你们合欢宗助长门中的奢靡攀比之风,在耳濡目染下,让小娃娃自幼便将黄白之物视之如命。只要起了贪欲,为了求财的小娃娃迟早都会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至于功法任选一事,更是鬼扯。不提那尽享欢愉的阴阳双修之法,哪怕是选择那极端之法,只要你愿意去磨镜龙阳共研双修,都会比自己洁身自好,枯守着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的极端之法修炼起来要快得多。
等你看到自己身边选了阴阳双修的好友一个个突破,你不心急?你不想着转修这种速成的功法?若你不愿散功转修,那你会不会忍着内心抗拒去强迫自己找一个同性的道侣?要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
你们合欢宗也就比那些正经的魔门聪明些,知道送银子送女人,甚至是送情报给那些高官,多扯了张朝廷的虎皮,装了个无辜的外子,里子里到底还是臭不可闻的淤泥。”
“老前辈,你这可就误会妾身了~”花姨笑着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杆,而后张嘴吐出一团白烟。
她粉唇轻轻一吹,带着幽香的白烟便向独臂老者飘去。
“是我逼他们求财的吗?是我逼他们去找男人或者女人双修的吗?错了,那是他们心志不坚,为外物所动。这种人也就配在这花楼象姑馆里面混迹一生,他们将在这里盛开得耀眼夺目,也终将在这片淤泥里凋零。这只是一个筛选的过程罢了。你们所谓的正道不也要分个外门与真传吗?那我们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老前辈你也清楚,耐得住修性的寂寞,抗得住外界的浸染才能成为合格的修道者。想成为我宗的中流砥柱,这是必不可少的过程,欲成宗主,要么孤阴要么独阳。我们是合欢宗,不是求欢宗,为了金银,为了速成而求欢者,便是落了下乘。
我们给这些求活的稚童一口饭吃,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他们作为柴薪,给我宗赚取金银,让我们有能力去救更多稚童,这不是很公平吗?况且,我宗可是给过他们机会的,自己不争气就不要抱怨环境。”
独臂老者见小云听了自己与花姨一番对话却不为所动,不由得皱了皱眉:“牙尖嘴利,老夫我懒得与你争辩,反正,黑的怎么样也说不成白的,一日是魔门,终身是魔门。”
“我们虽然有些分歧,老前辈你觉得门风浩然更重要,我觉得委身活命更要紧,但到底还是世道的问题,我们说了不算数,多说无益。”花姨一脸平淡地抽了一口烟杆,继续开口道:
“但老前辈你人还不坏,愿意跟我说这么多,只怕都是为了劝我身边这位小云姑娘吧。你放心,我既然留她在身边,自然是给她选了孤阴的康庄大道。”
“自甘堕落,无可救药。”独臂老者冷哼一声,目露不屑地张开自己的大手,冷声道:
“好言难劝该死鬼,不愿听那我也懒得管。现在,识趣点就自己把可以磨镜双修的极端之法拿来,老夫我还不想重新出山之后,手上沾的第一滴血是花楼里的老鸨,说出去怕是要被同道们耻笑。”
花姨听到“老鸨”两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中也流露出几分不悦。
花姨冷笑一声,转头看着一脸不安的小云,她悄悄眨了眨眼,微笑道:“花姨我不便起身,我还不想让一位威胁我的老东西占了便宜。小云,你走到你左手边的那个红木衣柜,在第三节最右边雕着的桃树上按一下,会弹出个暗格。你把里面的东西拿给这位老人家,小心点,里面的东西有了年头,不要失手摔了。”
“好。”小云点了点头,心领神会道。
随着小云的一番摸索,她在暗格里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绣着鸳鸯的红色——
肚兜!?
“你在戏耍我?”独臂老者眼色愈发不善,额头青筋暴起。
“老前辈说笑了,你偷偷摸摸爬到这三楼听墙角,还一拳轰烂这价值不菲的窗口,那英姿可是历历在目,妾身我哪敢戏耍你啊。”花姨用修长的手指托起小脸,轻笑一声,继续揶揄道:
“这年头谁家的传承之法没有隐藏的手段?老老实实写到书本上再藏到个隐蔽的地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个宝贝吗?这鸳鸯肚兜的背后用灵线绣着经文,老前辈你用真气一照便知。我门中弟子欲练神功,免不了要穿上这肚兜再运功一番。”
“给。”小云有些害怕地递上肚兜。
“哼,若敢戏耍我,我今天就拆了这花楼。”独臂老者冷哼一声,伸手接过鸳鸯肚兜,细细打量着上面的痕迹。
“是有些年头,这倒不假。”独臂老者内心有点膈应,他掀开背面,看着上面刺绣旁大面积的留白,也确实给藏匿的经文腾了地方。
他心中信了几分,手中开始升腾起透明的真气。
花姨见状赶忙把身旁的小云拉入自己怀中。
突然,轰的一声。
地面直接破开一个大洞,房中半数家具碎了个稀巴烂。
“老东西,老娘的东西是这么好拿的吗?”花姨冷笑一声,扯下汗巾,露出胸前绣着桃花的肚兜和一脸茫然的小云。
“花姨,发生什么事了?”小云喘了喘,似乎有些呼吸困难。
“没什么,干这一行,免不了会有人来找麻烦。所以我特意在你夏哥的肚兜夹层里藏了点从钦天监讨来的好东西。若是要东西,那我就直接把这个给他,若是来寻仇,那我就把这玩意扔他脸上,只要他用了真气护体,也得炸。”
花姨松开了手,拿起床上的衣物裹在身上,继续笑道:“只是,我没想到会有人点名要这磨镜之法,还是个老头来抢,这世道我确实有些看不懂了。”
“啊?夏哥的肚兜啊?”小云脑子浮现起一个八块腹肌,臂膀上似乎能跑马的健硕身影,不禁打了个寒颤。
“也就他品味那么差,从小就爱用这俗气的鸳鸯肚兜。”花姨快速用丝带裹紧了绸缎,问道:“说到这,我想起来了,你夏哥呢?这么大动静,怎么一个人也没过来帮忙?”
“花姨你忘了?今天楼中是选小花魁的日子,大部分门人都在楼下守着呢,心神怕是都用在争花票看热闹上。至于夏哥,他昨日不守规矩在这花楼里骚扰客人,对他们动手动脚,被秋姐安排去看守着从扬州逃难来的姐妹了。”
“唉,扬州城那么大的‘天上人间楼",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这下,我手底下又多了不少讨食的嘴,又要被隔壁的同行戳脊梁骨了。”
花姨郁闷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你秋姐呢?她可是压轴的,按理说明日才到她上台,也不能提前在客人面前露面才对。她没在隔壁的闺房里待着吗?”
小云紧攥着衣角,似乎有些踌躇。
“快说,我们要跑路了,若是你秋姐还在这儿,我们就带上她,我可不想我的亲传弟子折了。”
“啊,逃跑?”小云愣住了,急忙问道:“这么厉害的东西都没把那个老头杀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他听墙角我都没发现,那他武功应当比我高出不止一头。”花姨白了小云一眼,继续说道:“现在不跑,等他回来找我们算账吗?”
“哦哦,秋姐不在这,她又去老地方喂鸟去了,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告诉你。”
“这小家伙,运气不错啊。”花姨闻言松了一口气,直接用胳膊夹着小云往破碎的窗口跳去。
“花姨,楼下的姐妹,我们不管吗?”
“死道友不死贫道,花姨刚才话没说完,其实我们算是‘灵活门派",什么定位对自己有利,我们就变成什么样子。像这个时候,我们就要拿出魔门的样子,先跑路再说。”
花姨足尖落在隔壁的屋顶,冷笑道:
“我还就真不信他会把我的花楼给拆咯。精虫上脑的男人嘴里没个把门,我们合欢宗可还有卖消息的营生,他若是不怕惹恼那些要买消息的江湖人士跟姐妹们的老相好,那我就敬他是条汉子。”
舞池中央,瓦屑尘土飞扬,
灰头土脸的独臂老者爬了起来,他看着手上只剩一只鸳鸯眼睛的破布片,好似读出了嘲讽的味道。
“退隐江湖太久了,大意了,刚入世就被个女子戏耍,这番脸面丢大了。”
他扔下布片,抬头扫视四周惊愕的众人,正欲开口,
噗,这肚兜还有点后劲,直接让他吐出一个烟圈。
突然,一堆花票被扔到台上。
“嗯?”独臂老者愣住了。
“钢丝球的花语是忍耐与富贵,老登你老而弥坚,那我岂有不助你的道理?今日,我便助你扬名金陵城,让你跟各大花魁一较高低,分个高下!”
语气轻佻的李清河,眼中满是看乐子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