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婵只觉自己在小皇帝的迫人气势之下，全然无法呼吸，血气不畅，所有思绪全部都压在脑门上，头几乎要裂开了一般。
她努力收敛心神，不再去想着试探，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来，度过当前这一关。
“哈哈……陛下，你在开什么玩笑？”
白婵声音发颤，无意间竟然端起几分长姐的威势。
“……朕又不是这个意思……”
小皇帝没想到一向雷厉风行、骄傲任性的姐姐竟然会突然这么脆弱。
面对长姐的这一个有些陌生的一面，小皇帝脸上的从容罕见地褪了几分。
——剩余的从容僵硬的挂在脸上，有点好笑。
【阿婵，快哭！快哭！他好像有点怕你掉眼泪——】
系统666在觉察人物情绪变化这方面，有时候还是很灵敏的。
【……可是……我不太会……】
白婵刚刚语音中的颤意，一部分是由于自己对于小皇帝的的畏惧，一部分是因为长公主本身对于自己弟弟的失望在作祟。
可是，现在让白婵哭出来——她还真的做不到。
系统666小脑瓜子一转，想到快穿局局长在执行任务前悄悄叮嘱它的一句话。
它凑到白蝉耳边低语。
“……”
“不要……不……”
白婵的声音忽的颤得厉害，几不成音。
眼泪就扑簌簌跌下去。
小皇帝垂眸，面上看不出喜怒。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神色脆弱破碎的阿姐——他不知缘由，只是看着她这样站在他面前，与他相对，面色悲伤。
单是这样一幕，就叫他心头一阵闷沉，难以抑制。
他说不清此刻什么情绪，可是白婵的泪，的确就像一根小刺扎在了他的心底，眼睫一眨，泪珠滚落，心头刺痛传来。
“阿姐，朕要你亲口说，你不会背叛朕！”
白婵抬头，神情一愣。
这到底算是躲过了一劫还是没躲过？
白婵依言重复。
“阿姐，这么多年，朕对你好不好，你心里应该清楚。
朕相信你说的话，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小皇帝语气沉沉，意有所指。
白婵松了一口气，正当她想开口道谢。
小皇帝的声音再次传来。
“既然如此，阿姐，这个人就送给你了，你让她在你身边服侍吧。”
他似是随意一点，从身旁的清一色的一众侍女中挑出一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姑娘。
小侍女脸上还带着懵懂和迷茫，仿佛并非十分懂得皇帝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婵看了小侍女一眼，无论面容还是身段都还尚且是一幅未长开的青涩小女孩模样。
“反正，阿姐刚刚说了姐弟之间本也不应该没有什么秘密，不是吗？”
白婵微滞，不安地迟疑住。
“公主啊，这可是陛下精心挑选送到您身边的，您要是不收，这让陛下的面子往哪搁啊？”
小皇帝身旁的一个小太监见状冲着白婵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逼迫。
“阿姐，你恐怕是心虚了吧，是怕这个小侍女到了你府上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吗？或者是害怕这是朕派过去的间谍，她跟朕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小皇帝冷哼一声，阴沉着脸道。
“朕可是听说——”
小皇帝语气一顿。
“你最近和摄政王之间走得很近，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有什么密谋？
——阿姐，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小皇帝随即又道。
白婵紧锁眉头。
“阿姐，我开玩笑的。既然你不喜欢，那朕也就不勉强了。
——但是希望你别让朕失望。”
好不容易从皇帝殿里脱身出来，白婵心里也凉了半截。
以往长公主和弟弟相依为命的日子好像再也回不来了，现在小皇帝不仅在怀疑长公主的立场，也开始对你耍心眼了。
白婵心中升腾起一股燥意。
回到府里，却没想到一入大厅，便看到顾宴清一袭青衣，立在门边，似乎是等了有一段时候了。
顾宴清神色淡然又清冷疏离，眼眸幽深又藏着暗芒似的漩涡。
白婵见状，不知为何，心里无端地更恼了，空荡的胸膛内中的情绪好像翻滚起来，那些小小的燥乱的情绪变得像不受控制的燎原大火。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的？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白婵不知道为什么，在小皇帝那里，她尚且可以控制伪装自己的情绪，可是在顾宴清身边，她的情绪总是容易不受控制，最真实的情感总会在不经意中流露。
顾宴清看着眼前的长公主脸上早就没了那些平时惯有的那些骄纵嚣张，眼眶红红的，色厉内荏地威胁道，看起来是那样决绝又狠戾。
顾宴清下颌被长公主挑着，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指腹处传来一点，可能连长公主自己本人都未曾察觉到的颤。
像在害怕什么。
顾宴清很轻很慢地眨了下眼。
“长公主，你应该明白，现在只有我和你是真正站在一起的人。
只有我会真正地帮你。”
长公主手上一抖，语气更加凶狠，她反驳道：“你别胡说八道，摄政王和我是一边的……”
“公主，难道和自己的杀父仇人都可以选择一起合作，那么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呢？”
白婵身体微晃，声音不知何时哑得：“……你在胡说——”
“我有没有说谎，公主您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顾宴清眼神不逃不躲，直直地注视着白婵，仿佛要看清白婵心思潜藏的软弱。
白婵松开捏着顾宴清下颌的手，低声：“你为何要说想要和我合作？你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白婵就听到顾宴清压抑着的低低的笑声。
“？”
白婵茫然抬起头，却是第一次见笑得这么温柔的顾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