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居然没死?”宋河大叫道。
那廋杆面容枯槁,气力短亏,连站都站不稳,只拿根拐杖强撑在那里。
而且你能明显发现他瘦了,纯纯意义上的“骨包皮”。
可人家就是没有死,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瞪大双眼准备吃瓜。
“谁死了?”
人群中有人回他道:“昨天夜里不是听你爹娘哭喊了一晚上吗?说你没气了。后半夜又是听见一阵闹腾,说是明早要来告官!”
“对啊,对啊!你爹和你娘因为你这事情可是闹了一夜呢。”
廋杆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当时确实是在床上直接背过气去了,我自己也以为这次死定了。爹娘可就我这一个宝贝儿子,吓着了,那纯属正常。后半夜其实并不是你们所想的样子。我醒来后兴趣还是没消,找老爹要钱想回马再战。爹倒是深表同情,可我娘怨我这个没出息的儿子,骂我败家败得还不够,扬言报官,意思是要来告我这个不孝子。”
“原来是这回事儿?武大夫没有杀人?”人群里不断有人呓语。
廋杆环抱双手对宋河声泪俱下道:“大人,武大夫的存在是咱瀚海县所有男人的福音,您可千万不能冤枉好人哪!”
宋河哪是那般心软之人,一脚踢开廋杆,扯开嗓门喊道:“即便这是个误会,可他武大郎身上不是还背着一条人命呢吗?那乞丐吉五,的的确确是死了后被人给抬回来的吗?”
“吉长老不是吃药吃死的!”有人弱弱地回了句。
宋河一听,连眉毛都在跳。
他直接冲进人群,将个小乞丐给拎摔在了地上,大声质问道:
“你他娘的胡说八道些什么,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那乞丐胆子甚小,被这么多恶脸官差围着,吓得直接就给哭了起来。
彭超慢慢走至其旁,护着小乞丐柔言细语地问道:“小兄弟,不要怕!他们奈何不了你的。你就当着大伙儿的面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便是了。”
那小乞丐唯唯诺诺了好一会儿,躲开宋河杀气腾腾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说道:“吉长老是被我们丐帮的其他长老们合伙给打死的。”
“什么?”人群惊叫连连。
彭超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肩膀,以示鼓励。
小乞丐壮着胆子继续说道:“昨天吉长老从会馆出来后,颇不尽兴,大骂这地方业务水准不高!随后就带着我们一起去恒云观里显威风去了。哪知我们丐帮其他几位长老正在那里搞团建呢。吉长老气愤他们居然不带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冷嘲热讽了一通。那几位长老也是喝了酒,加上平日里相互之间都有些过节,因此直接就上来和他干起仗来了。大家都没怎么留手,结果是伤了好几个,死得就只有吉长老一人。”
宋河瞠目骂道:“你个小王八犊子!你说是被打死的,就是打死的?”
那乞丐往后退了退,颤颤巍巍地说道:“当时在场的又不止我一个人,整个瀚海县各分支骨干都在那里呢。而且李长老说了,这是帮派内斗,即便打死了人你们也管不着。县老爷是他发小,俩人可是年少时拜过把子的异性兄弟!”
“你...你胡说什么!”宋河上去就要猛抽那小乞丐,哪知却被彭超一把给拦了下来。
在场之人又是一惊,奇怪这矮脚虎何时这么大的气力。
别看那宋河长得人高马大,虎背腰圆,竟然掰扯了好几下都没挣脱开来。
他堂堂衙门里的捕头何时受过这种欺辱,扭头就朝身后几个小弟使开了眼色。
那些衙役们也不是善茬,抽刀就要上来硬干。
“宋衙头!讲理讲不过,难道要当街欺负人吗?”彭超朗声大喊。
人群中无数好事者也开始跟着起哄。
“丢人咯!捕快不讲理,欺负百姓咯!”
“对啊!人又不是吃药吃死的,关武大郎什么事?”
“廋杆不也没死吗?这样说起来,矮脚虎卖的不是假药!”
.....
人群前那几名抽出官刀的高等人,一个个杵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脸色在红白之间转换个不停。
那小乞丐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彭超说道:“我们李长老和他的兄弟们昨夜吃了您的药,简直是游龙附体,大杀四方。今早特意差我过来向您再买一些,有多少要多少。而且让我和您商量商量,这种东西以后能不能特供?”
一听这话,大伙儿开始嘈杂个不停。
廋杆同样跪拜在彭超面前:“恩人啊!你简直是在世华佗!您今天的药必须给我留一些,否则我和我爹没法交代啊!”
所有人看明白了!所有人其实都不傻!
人们蜂拥向前,争先恐后,焦急大喊:
“我也要,我也要!”
“那个药,得给我留着一些!”
“五两是吧?我现在就回家拿银子去”
.....
彭超笑了笑,俯身将散落在地的药丸拾起装回了口袋,只留了两颗在外面。
他擦了擦破布上写着的“五”字,直接改成了“十”。
“什么?十两?”有人嗔怒地质问道。
绝大多数人又开始踌躇后退。
毕竟一粒壮阳药卖十两,还是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不能接受纯属正常。
可那廋杆掏出怀里的二两银票,想也不想就要上去抢。
彭超一把手拦住了他,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兄弟,今日这药,我只能卖给你一颗,而且绝对不能给你自己吃。你昨日耗力太猛身体已达到了极限,假若再吃这药,必定会气血枯败而亡。保养好身体才是王道,即便要吃那也得等到七日后再吃不迟。”
廋杆先是倍感落寞,可是接过药丸之后,脸上又开始洋溢出一股子难以掩饰的溢彩来。
彭超转身将第二颗递给了那个小乞丐,同样的话给对方转述了一便。
等送走二人后,那宋河开始待不住了,伸出手来说道:“这药既然如此之好,那给我们弟兄们也一人来上一颗。”
彭超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等等。
之后将布上的字又擦了擦,原来的“十”又变成了“十五”。
“十五两!这奸商居然又在涨价!”有人愤愤不平地骂道。
宋河更是无端怒火燃烧天际,直接吼了出来:“你他妈的敢问我们几个药钱?吃秤砣了吧!”
彭超却是云淡风轻地回道:“今日廋杆和小乞丐如若是不来,即便我白送你十颗,你会放我一马吗?”
宋河被说得哑口无言,脸上阴晴不定,牙冠磨得噌噌响。
几人就那样相互站立对视着。
不一会儿,人群中有人率先开口了:
“几位官爷!你们到底买不买?你们若是不买,我可要买了!”
众人抬眼一看,发现是当地一个殷绅家里的管事。
老人温文尔雅,在宋河他们面前半鞠着躬,但是迎视着几人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毫无退让之意。
宋河冷哼了声,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五两银票,紧接着兄弟们之间相互额外又凑了十两散碎银子出来,一并甩给了彭超。
拿着那颗药丸,他狐疑地嗅了嗅,一股子臊腥味冲得他不由地打起了喷嚏。
“咱们的账有的是时候算!”撂下这句狠话,训斥完愤愤不平的弟兄后,宋河带队骂骂咧咧地走了。
只是眼看着就要从肉堆里解放出来时,几人撞上了四个穿着极为讲究的汉子,立马停了下来。
双方似乎认识,因为宋河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手握在刀把上紧紧不放。
但貌似也不怎么熟悉,那四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一脸浅笑,根本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宋河摸了摸自己右脸的那道刀疤,嘀咕了几句后,转了个方向离开了那里。
“嗷!吃瘪喽!”人群里此时起哄者不在少数。
看热闹总有不闲事儿大的。
正当大家嘈杂嬉笑之际。
正中央某个人大吐了口血后,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一下子全都傻了眼,目光聚焦在今日这位焦点人物身上,久久不愿离开。
彭超看上去很是痛苦的样子,慢慢爬起了身子,用袖子擦擦自己嘴角的血渍。
一位勇士在等待了许久后终于一跃而起钻了出来。
“大家看哪!他的药果真有毒!连他自己都在吐血,何况那几个买药的人呢?”张拿叫得比谁都欢,指着彭超就差把那手指头喂到对方嘴里了。
武大夫默不作声,任由他骂着。
“这家伙刚才一下子就赚走了三十五两,世上哪有药会这么赚钱?一定是要吃死人的,我不信,你们最好谁都别信!”
人们又开始躁动起来。
张拿说的话似乎在理,不少人跟着点头,伸进怀里的手纷纷放了下来。
彭超没有理会他,轻咳了几声后问道:“还有人买吗?十五两一颗,买完就又要涨价了!”
“呸!你这为了挣钱害人无形的玩意儿,你看我们大伙儿还会信你吗?”张拿似乎极为生气,比别人杀他全家还要生气不止,是可忍孰不可忍的那种。
张拿的话仿佛一颗炸弹直接在人群中炸了开来。
大家后退了半步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人们都开始担心!非常得担心!
正当张拿斜眼瞥着自己的邻居冷笑不止之时
刚才那位在衙差面前不卑不亢的老人却又上前一步,恭敬地朝彭超行了个礼后讲道:“老朽奉我家老爷之命,特来向神医求一颗仙药!”
张拿此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