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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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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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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霖聪离开养心殿后,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皇城各个角落。诸位亲王几乎在同一时刻收到了线人的密报,一时间各王府邸暗流涌动。 东宫,太子府书房。 烛火摇曳间,太子盛元瑾正执笔批阅奏章。忽闻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贴身侍卫统领赵德躬身入内,低声道:“殿下,刚收到养心殿那边的消息。“ “说。“太子头也不抬,朱笔在奏折上勾画。 “周王殿下今日面圣,足足谈了一炷香的时间。“赵德声音压得更低,“据内侍说,期间还隐约听见圣上的笑声。“ “啪“的一声,朱笔应声而断。太子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荫翳:“一炷香?其他亲王呢?” “回殿下,其余王爷面圣皆不足半炷香。“ 太子起身踱至窗前,望着院中那株百年海棠。夜风拂过,花瓣纷落如雨。他伸手接住一片残红,冷笑道:”近来周王在京城风头正盛,收服苗族有功,又得士子追捧。如今父皇又这般另眼相待...” 赵德不敢接话,只将身子躬得更低。 与此同时,秦王府内灯火通明。盛霖轩把玩着手中的青玉镇纸,听着暗卫的禀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这个九弟,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齐王府的书房里,盛霖宏正在与幕僚对弈。听闻消息后,执棋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最终将黑子落在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位置:“传令下去,让他们准备好,安然无恙的来京都,就不一定能安然无恙的回去。” 这一夜,皇城的暗巷中,各府探子往来穿梭。更夫敲过三更时,还有数匹快马悄然出城。养心殿外那炷香的余韵,正在这座巍峨皇城中激起层层暗涌。 天色微明,晨光初绽。 东方泛起鱼肚白,晨曦如金纱般铺洒在京都的飞檐翘角上。今日皇宫大宴,诸王与百官齐聚,整座皇城都笼罩在一片肃穆而喜庆的氛围中。朱雀大街上,商贩早早撤了摊位,禁军列队肃立,百姓们虽被隔在远处,却仍踮脚张望,想一睹这难得的盛况。 辰时刚过,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便在各条巷弄间回荡。 一辆辆华贵的马车自王侯府邸驶出,车帘低垂,骏马踏着整齐的节奏向皇城行进。周王府的马车缀着青鸾纹饰,缓缓穿行于人流之中。盛霖聪与李若初并肩而坐,车外喧闹,车内却静谧如深潭。 “紧张吗?”盛霖聪指尖轻抚过李若初的手背,温声问道。 “有一点。”她微微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云纹。 “这该是你第一次正式入宫面圣吧?” “嗯,先前只在祭天大典时远远望过圣颜,连轮廓都未看清。”她的声音轻柔,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 盛霖聪低笑:“无妨,陛下也是凡人,待会儿你便能瞧仔细了。” 李若初倏地攥紧他的手指,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霖聪!这话若叫人听去……” “放心,此处只有你我。”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在外我自有分寸。” 二人低声细语间,马车已驶入皇城。盛霖聪率先下车,转身伸手扶李若初。她搭着他的腕骨踏下马车,裙裾如流云垂落,在晨光中泛起淡淡光华。 甫一站定,盛霖聪便察觉到了四周投来的目光。 宫门前仅停着九辆马车,每辆车旁皆立着一位身着亲王常服的男子——正是他的诸位皇兄。他眸光微敛,心中已了然。 这时,一名身着绛紫锦袍的男子大步而来,在距他三步处站定,朗声笑道:“九弟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姿俊朗啊!” 盛霖聪唇角含笑,却未立即应答。他尚不能确定此人身份,索性沉默以对。 见他不语,另一侧传来一声嗤笑:“怎么?外头都说九弟的病好了,如今却连自家三哥都认不得了?莫非……传言有误?” 话音一落,几位亲王皆哄笑起来。 “见过晋王殿下。”身后一名侍从低声提醒。盛霖聪恍然,从容躬身一礼,李若初亦随之屈膝。 晋王盛元瑧上前虚扶一把,目光却落在李若初身上,笑意更深:“周王妃果然名不虚传,当真如九天仙子临凡。” “殿下谬赞了。”李若初垂眸,嗓音清泠如碎玉。 晋王拍了拍盛霖聪的肩,故作亲昵道:“九弟病愈,为兄甚是欣慰!来,你我兄弟同行入宫!”说罢,不由分说挽住他的手臂向前走去。 李若初默默跟随其后,余光瞥见其余亲王神色各异——有人冷笑,有人摇头,更有人目光幽深如潭,不知在盘算什么。 宫门巍峨,阴影笼罩下,每一步都似踏在暗流之上。 金碧辉煌的殿宇内,锦缎铺地,琉璃盏映着烛火,将整个宴会场地照得如同白昼。 宫宴区域早已划分妥当——外宴设在太和殿外广场,百官按品阶入席,觥筹交错间,尽是恭维与试探;内宴则设在殿内,又分两处:左侧以紫檀屏风隔开,设九张鎏金矮几,乃是诸位亲王与三品以上重臣之位;右侧则以珠帘为障,专供王妃与重臣家眷落座,莺莺燕燕间,暗藏机锋。 盛霖聪与李若初在殿门前分别。一名内侍躬身引路,低声道:“周王殿下,请随奴婢入席。” 踏入内宴区域,盛霖聪眸光微动。 席间已坐满了人——穆王正与户部尚书低声交谈,睿王独酌自饮,晋王则被几位武将围着奉承。他的位置在最末,孤零零的,无人问津。 盛霖聪神色不变,从容落座。他指尖轻叩案几,目光扫过全场,将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有人谈笑风生,有人暗中窥探,却无一人主动与他搭话。 “皇上驾到。” 尖细的唱喏声骤然响起,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离席跪伏,额头触地,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烈武帝一袭明黄龙袍,步履沉稳地踏入殿中。他目光如炬,掠过众人头顶,淡淡道:“免礼,入座。”众人谢恩起身,盛霖聪抬眸,不动声色地观察。 皇帝左右各坐一人。左侧是一位六旬老者,面容清癯,双目如鹰隼般锐利,正是当朝首辅严崇;右侧则是一位年轻男子,眉目含笑,气度雍容,正是太子。 “今日宫宴,诸位不必拘礼,尽兴即可。”烈武帝落座后挥了挥手。 丝竹声起,一队舞姬翩然而入。水袖翻飞间,宴会渐入佳境。 与此同时,珠帘另一侧。 “皇后娘娘驾到!” 李若初随众女眷起身行礼。皇后一袭凤袍,含笑抬手:“今日家宴,诸位夫人不必多礼。”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在李若初身上停留一瞬,笑意更深:“这位便是周王妃吧?果然姿容绝世。” 李若初垂首:“娘娘过誉。” 酒过三巡,烈武帝忽然抬手。 乐声戛然而止,舞姬如潮水般退去。殿内瞬间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龙座之上。 “今日虽是朕的寿辰,但有一事,不得不提。”烈武帝缓缓起身,目光落在盛霖聪身上,“周王。” 盛霖聪离席跪地:“儿臣在。” “你收服苗族,平定云州,又推行新政,使百姓安居乐业。”烈武帝语气赞赏,“此乃大功,朕心甚慰。你可有所求?” 盛霖聪伏身:“为国分忧乃臣子本分,不敢居功。” “哈哈哈!”烈武帝大笑,龙袖一挥,“好一个"不敢居功"!既如此,朕便免去云州三年赋税,以彰你治政之能!” 殿内骤然一静。 三年赋税,这意味着云州将彻底成为周王的根基!太子指尖一颤,首辅面无表情,几位亲王更是神色各异。 盛霖聪重重叩首:“儿臣代云州百姓,谢陛下隆恩!” 烈武帝满意颔首,随即摆手:“朕乏了,你们继续。” 皇帝离席后,宴会气氛陡然松弛。太子接过主持之责,笑容温润:“诸位,今日良辰美景,岂能无诗助兴?” 他目光转向盛霖聪,意味深长道:“九弟在云州诗名远播,不如即兴一首?” 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而来。 盛霖聪执杯浅啜,淡淡道:“臣弟才疏学浅,今日酒酣,恐难成句。” “呵!”魏王突然冷笑,“怕不是那些诗作,本就是找人代笔的吧?” 晋王摇扇轻笑:“七弟,你一个习武之人,怎懂诗词雅趣?九弟不过是谦逊罢了。” 魏王勃然变色,却被太子抬手制止:“无妨,饮酒赏乐亦是雅事。” 宴会一直行进到夜晚,烈武帝也没有再露过面,都是太子一人主持。 戌时一刻,皇城上空的夜幕骤然被撕裂。随着一声尖啸,金红色的烟火在紫宸殿上方轰然绽放,流光如雨倾泻而下,映得琉璃瓦片泛起粼粼波光。席间众人纷纷离席而立,仰首望向这璀璨天幕。 “妙哉!”太子抚掌轻笑,广袖在夜风中翻飞,“我等今夜能得观如此盛景,可都是托了九弟的福啊。”他侧首看向盛霖聪,眼中笑意未达眼底,“听闻这批烟花是云州匠人特制,果然比工部的花样更胜一筹。” “殿下谬赞了。”盛霖聪执礼而立,烟火明灭间,他的面容半隐在阴影中。 几位六部官员立即附和:“周王殿下治下的云州果然人杰地灵。” “这等巧思,当真是......” “哼!”魏王突然拍案而起,鎏金酒爵在青石地上砸出清脆声响,“区区玩物,也值得大惊小怪?本王乏了。”他玄色蟒袍一甩,带着亲卫大步离去。席间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出声挽留。 待最后一朵烟花在云端凋零,官员们三三两两告退。盛霖聪在玉阶下寻到李若初时,她正望着宫墙上未散的青烟出神。夜风拂过她鬓边步摇,珠玉轻响如私语。 “可是看入迷了?”盛霖聪为她拢了拢织金披风。 李若初回眸浅笑:“这般盛景,谁人能不入迷呢?” “有人可不稀罕,算了,不说也罢。” “肚子可还空着?” “吃饱了,还有点小撑呢。” “那我们去逛逛夜市?看看这京都的夜市与云州有何区别。” “嗯嗯!”李若初乖巧地点了点头。 正当盛霖聪扶她登车时,阴影中忽然转出一名侍卫。那人单膝触地,铁甲在月色下泛着冷光:“周王殿下,首辅在府中备了棋局,想邀请殿下移步一叙。” “首辅大人?”盛霖聪眉峰微蹙,转身时袖中手指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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