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舟拿出那四颗白色小药丸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实有股淡淡的草木香。
随即递过去给月瑶确认，月瑶接过去一闻，很笃定的点头道：
“就是这个！当时司马易嘴里的就是这个味道！还带着股甜味儿。”
“如此说来，司马易很可能就是吃了这药才会诱引血管爆裂而死的。”
无奈完成姿势配合的甄晴也从床上跳下询问道：
“那他身上怎么会没有中毒的迹象？”
姜云舟笑着看着手里的药丸解释道：
“毒杀一個人的方法很多，错误的食物搭配、错误的大补之药都可以轻易毒杀一个人。”
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看着姜云舟笑着解释这些，在场的其他人听着还是有点发毛，感觉就好像他真的做过似的。
见姜云舟真的找到了些破案的线索，鲁雄暂时也不再将嫌疑放在姜云舟的身上，急不可耐道：
“所以如果害死我师弟的真的是这些药，那么凶手潜入红袖阁只是处理掉了装药的瓶子，并且趁着其经脉血管暴涨之时一针击杀了他，这样的确不会有什么大动静。”
众人闻言也都觉得很有道理，这似乎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京兆尹的总捕吕天点头道：
“如此说来，凶手当时肯定偷偷潜入了红袖阁，也许就是小厮或者宾客中的一人，我们可以全部逐个排查。”
鲁雄再度将目光转向月瑶道：
“首先就是她！她是最有条件做下这些的！来人，带回去严加审讯！”
月瑶见矛头都转向了自己，慌乱之间只得又靠到了姜云舟的身上哭诉道：
“姜大人，小女子真的没有杀人！我知道的真的都说了！”
姜云舟瞥了一眼哭的梨花带雨甚至有些颤抖的月瑶，没有为其说话，而是抬头转向众人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根本就没有来过。”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也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姜云舟，鲁雄下意识反驳道：
“你说什么胡话！凶手没来过谁扔的药瓶插的银针？总不可能是我师弟自己吧？”
姜云舟看向鲁雄一字一顿道：
“以我来看，应该就是他自己。”
听到这话，周围马上有人下意识接道：
“是自杀？不会吧？”
和姜云舟一起办过案的杨寒露倒是已经适应了他跳跃的思维节奏，询问道：
“姜公子的意思是说，是有人故意误导司马易这么做，最终导致他血管爆裂而亡？”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姜云舟点头解释道：
“就是这个意思，刚刚你们的凶手来扔瓶子扎针的猜想中有个巨大的漏洞：凶手都能让司马易吃药了，有必要费这么大劲再来扔掉药瓶和插针吗？直接给他换成几粒毒药不就行了？”
鲁雄不解道：
“可是药瓶明明不翼而飞了！不是凶手还能是谁拿走的？”
姜云舟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将其中的茶水倒掉，摇了摇确认是空的后，抬手扔了出去：
“就像是这样，之前我以为是凶手拿走了药瓶是因为我以为司马易只吃了一两粒药，但看到幔帐之中都扔着四颗，他和月瑶一晚上持续了几轮，也就说明他中间肯定不止吃过一两颗。
所以很可能瓶子里的药都被他倒了出来，为了不让人发现才顺手将瓶子丢掉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叮嘱他要吃干净他自己剩下了，总之瓶子的丢失并不能确认凶手来过。”
众人闻言，也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反应过来这确实是个容易误导人的无用线索。
姜云舟之所以能很快的将其分辨出来，主要是因为胡叔教自己杀人的时候，也教过自己可以搞一些错误或者无用的线索影响调查人员。
京兆尹总捕吕天此时也明白姜云舟之前为什么能那么快的破案了，惊叹的同时顺着猜测道：
“所以司马易身上的那根针，也很可能是给其药物的凶手，所说的类似医嘱的内容？”
“就是这样，医者用医嘱搭配药物杀人并不是难事。”
虽然没好意思问出来，但是听姜云舟这个平淡至极的语气，吕天总感觉这位姜公子好像干过这种事情似的。
鲁雄仍旧不太相信，摇起头来乱发飞舞铁甲晃动：
“绝对不可能！我师弟绝对不可能蠢到被人哄骗到在经脉血管爆胀的情况下用针自杀！”
其他人也都觉得这太过于匪夷所思。
姜云舟见状稍加思索后换了个口气描述道：
“那好，就请在场的各位闭上眼睛，想象一下自己就是死者司马易。
你是武威堂首座的爱徒，武功高强年少有为，但是你有个很致命的缺憾：不举。
为此你即便武功高强也无法在漂亮女子面前抬起头来，出于这种心理才会和花魁结怨，认为对方是瞧不起自己。
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只能偷偷四处求医，但始终没有找到解决办法，直到有一天你碰到了一位神医。
你吃了他给的药后果真龙精虎猛！一夜七次！于是你由衷的相信这位神医，并且希望能求得永久治疗"不举"的方法。
然后有一天神医给了你一瓶药，说终于找到了永久解决的方法，嘱咐说：
此药需要在一天之内连续服用，直到体内实在燥热难忍之时便开始运功压制。感觉到实在压制不住的时候，就将一根针扎在胸口心脉位置，如此一来精血便能够永固下方，从而永远的解决"不举"之缺。
司马公子可听明白了？”
原本还沉浸在姜云舟描述中的众人，听到姜云舟最后一句善意的询问，又想起司马易惨死的样子，顿时感觉毛骨悚然。
有几人甚至当即打了个冷战，仿佛真的掉入那人圈套中一般。
“怎么样？这么听来还很难做到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了反驳的声音，鲁雄也不得不点头道：
“这么说的话，确实有可能，但我要替我师弟说明，他并不是什么好色之徒，而是作为修炼纯阳气劲的武道中人，跻身中三品后不得不找人双修，进行采阴补阳之术，维持体内阴阳平衡，以防止纯阳过极而自焚。”
姜云舟：练纯阳气劲到中三品还得双修？！那自己岂不是得在下三品就破童子身？
甄晴：姜云舟好像练的就是纯阳气劲吧，这个司马易正常气海尚且如此，姜云舟的纯阳气海夸张到那个地步，这要是找人双修......他的道侣到时还能有命在？
如果是......不可能！不管是沈掌柜还是自己，都不可能扛得住的，呸呸呸，瞎想什么，谁说要给他当道侣了！
杨寒露内心问玉王：我记得姜公子修的就是纯阳气劲吧？
玉王回复：差点忘了，以他纯阳气劲的浑厚程度，就你如今的底子......恐怕抗不了几下。
总捕吕天继续分析道：
“所以接下来的排查，就是司马易所信任的人，或者能够给他提供药物的人，比如武威堂的医者，或者上阳城的著名医者......”
说到这里，众人又将目光集中到了姜云舟身上。
毕竟最近没有比姜云舟更著名的医者了，而且他还能将办案手法说的如此细致。
“你们都看着本官是什么意思？本官杀的还用得着在这和你们废话？”
大家当然也只是下意识的想到，正当准备各自行动的时候，沉默不语的鲁雄却抬手道：
“等等！我想到一个人，吕捕头！你还记得大概三年前，上阳城发生过一连串的京官和武者暴死的悬案吗？当时京兆尹找武威堂帮忙，差一点就抓住了凶手。”
吕天猛然回忆起来，立马明白了鲁雄的意思点头道：
“您是说"无毒童子"游蛇？！”
自己的江湖知识基本上都是胡叔传授的，所以对于这种上阳城后来的人物并不了解，疑惑道：
“你们说的那人是谁？”
一旁的吕天解释道：
“是个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雇佣杀手，真实相貌无人知晓，其杀人手法极其独特，就和死去的司马易很像，死者都是未中毒的情况下无故惨死，甚至有些死者是自杀身亡。
其当年杀人的时候会留下身份字条，署名"游蛇"，因为其明明没有下毒，但是却能无故让人惨死，这才有了"无毒童子"的外号。
因为他所造的几起杀人命案手法让人捉摸不透防不胜防，曾经一度让上阳城的官员以及不少江湖人士谈之色变，毕竟谁都不想被这样一个杀人混蛋给盯上。
当时我们配合武威堂和镇宁司的兄弟一起抓捕，差一点点就成功了，可惜最后还是让他无故逃脱了，不过从此他也销声匿迹没有再出现过。
因为没有那标志性的字条，所以鲁先生说之前我还没想到，如今看来，司马易的死状非常像是这个"无毒童子"所为，而且他也确实和武威堂有过节。”
姜云舟心说如果看方法，这个“无毒童子”可能也是个医者，如果爆出杀人战绩的话，自己可能未必比他差多少。
如果真是如此，一个销声匿迹了三年的杀手为何再度出手，而且这次不再显露身份？
姜云舟揉着太阳穴看了看窗外，现场调查了整整一个下午，窗外天色渐晚。
“行吧，既然吕捕头对这个什么"游蛇"比较了解，就由你去试着朝那个方向调查吧；鲁先生回去查查你这位师弟的行踪和接触的人；寒露还是看看红袖阁还有什么线索，我就先回去了。”
鲁雄惊讶质问道：
“你要去哪儿？”
姜云舟理直气壮道：
“回去睡觉。”
“你！我师弟如此大案未破，你居然有心情回去睡觉！可知陛下给了你五天时间！”
“董先生不睡今天就能破案了？”
“......”
见没人敢阻拦自己这个寿命可能只有四天半的大理丞，姜云舟带着甄晴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甄晴知道姜云舟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消极怠工的人，见身后没有人敢追来，便在耳边小声询问道：
“你是担心这里有凶手的耳目？”
“一方面吧，而且凶手如果没有来过的话，在这里待多久都是一样的，至于“无毒童子”还是“无毒御姐”什么的，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猜身份没意义，所以我打
算带着唯一的线索回去研究。”
“你说的线索是那四颗丹药吧？”
“没错，不过想要调查清楚还得甄女侠帮忙。”
事关生死自然争分夺秒，再说都被当着那么多人和姜云舟摆各种姿势的情景还原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我能帮的肯定尽力而为，你打算怎么做？”
“那太好了，我准备回去把这药吃了，甄女侠配合一下，看看是不是有月瑶说的那么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