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位无极观的道首是否认识自己，所以姜云舟还是尝试先用假身份拜山门。
否则让外人知道自己这个北镇宁司的镇宁使私下调查前朝的事情，也不太好解释。
甚至为了确保不留下晴儿的痕迹，姜云舟连附着着晴儿师妹苏桃魂识的黑巾都暂时还回去了。
这段时间一直在自己身上挨着纯阳气劲的冲击，苏桃的魂识倒是比之前强韧了不少，不过因为没有实体，怕被不轨之徒发现，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苏桃也都比较低调。
姜云舟本来想着万一被拒绝了再用正式身份拜访就行。
不过惊喜的是，没想到即便是假身份，这位道首都没有拒绝见面。
看来这位道首也并没有传闻中那么高冷，只是听晴儿说她师父认为这道首不太正经。
小道童把姜云舟领到山门小院前施礼道：
“师祖就在里面，公子请进去吧。”
说着便匆匆下山，看样子是不准备打扰他师祖清修。
姜云舟上前轻敲了敲院门恭敬道：
“拜见无极观道首。”
却听院内传来一名女子慵懒的声音：
“门没锁，进来吧。”
啊？！是名女子？
而且这声音怎么听着也不像得道高人。
带着疑惑，姜云舟推开院门而入，却见空荡的小院中央，青砖太极图上正斜卧着一名道姑。
与其说是道姑，倒不如说只是穿着道袍的女子更为贴切。
因为这位实在不太像道门中人，斜卧在地也就算了，旁边还扔着个酒葫芦，衣服也穿得很不规整，说句不太尊敬的话，看起来就像是酒后纵情过一样。
当然，不可否认这位道首虽然动作随意，但没有任何打扮的姿容却是绝佳。
改过的修身丝裤很是紧身，毫不吝啬的显露着傲人身姿，绣着莲花的道袍尽力包裹着盈盈细腰，但因为身材优势，身前莲花已经被撑成了立体画。
再搭配侧卧在石阶之上的随性动作，显得自然诱人但并不妖媚。
冷白皮面容酒后稍红，眉眼低垂神态慵懒，整体看着居然比晴儿还潇洒随性。
这就是无极观道首？
居然是位女道首！上山的时候听无极观的弟子们聊天，应该是男的才对吧。
不会是假的吧？
不会的，这里是无极观道首的地盘，谁敢在这里装假？
再说刚刚的小道童都介绍过了，肯定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晴儿的师父说无极观的道首不太正经有异装癖。
难不成是这道首男扮女装？
这么说来倒是都讲得通了，这道首玩的还挺前卫嘛。
“小人拜见道首前辈。”
忘川真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姜云舟，没想到还是個如此英俊的小伙儿，虽然只穿了一件简单的侠士服，但全身上下透着那么一股子英雄气。
气宇轩昂容貌俊朗，态度倒是谦逊有礼。
为了不让自己的形象太过糟糕，忘川真人还是缓缓坐了起来，稍稍正了正衣冠道：
“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姜云舟从怀中取出拓印下来的符箓上前奉上道：
“小人姜林，家住雾州，来上阳城访亲，因为在家地窖中意外发现先辈留下的被破坏的石制符箓阵，不知其具体作用，所以将其他拓印下来，一路上问到的其他道门高手没有认识的，这才想请道首看看。”
忘川真人闻言并没有先问符箓，而是细眉微皱：
“你叫什么？姜林？”
见道首确实不认识自己，姜云舟点头道：
“是，前辈，羊角姜，双木林。”
之所以随口给自己取这个名字，是想着日后万一身份暴露，自己也能给道首解释自己是去了一趟肃州，钦佩当年的姜麟将军心之向往才取此假名。
这样考虑到自己在肃州的功德，道首应该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忘川真人抬眸又仔细打量了几眼姜云舟，心中暗笑是老天爷在开玩笑，随即抬手接过拓印下来的符箓。
刚开始忘川真人还没拿这符箓当回事儿，毕竟很多人家里为了祈求个健康无灾富贵长乐刻画些半吊子符箓。
可拿到手里一看，忘川真人原本有些懒散的双眸突然认真起来，细细打量着每一处纹路，随意蹙眉询问道：
“你这符箓从哪儿来的？”
“家中一座荒废小院的地窖内。”
“你祖上可有什么雾海国或者南巫之人？”
“我是被孤身师父收养的，他没有说过生前经历，所以我也不是很了解。”
听姜云舟对答如流，忘川真人倒是也没有苛责什么，
却见忘川真人捏着那拓印纸的玉手微微一抖。
沿着纸张周围居然开始隔空浮现出众多金色的符箓纹路，开始将没有拓印完整的部分补全。
但也只是扩展出了一大部分，并没有将巨大的符箓阵恢复完整。
看着手中的大块儿金纹，忘川真人点头解释道：
“这应该是个关于魂识的符箓法阵。”
“道首前辈能说的具体一些吗？”
“这需要
看到完整的符阵之后才能确定，但是关于魂识的符箓阵法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些是维持破碎魂识的、有些是改造他人魂识的、有些是对魂识进行替换的......这些做法都是很危险的，你是说你家的那个石刻的符阵已经被破坏了是么？”
“对的，已经被彻底破坏看不清原貌了。”
“想必也是你师父或者其他先辈发现这东西很危险所以毁掉了，倒也是好事，那法阵的规模有多大？”
“呃，地窖而已，规模并不大，大小也有影响吗？”
“那当然了，符阵越大越复杂所要通过符阵做到的事情也就越难。”
姜云舟想了想了那地宫之中巨大无比的符箓阵，前朝皇帝到底在下面搞了什么玩意儿？
“那前辈刚刚为什么询问我祖上是不是雾海国或者南巫之人？”
忘川真人手指一抖，纸张上面的金色符箓也跟着原地消散。
顺手想回头拿起葫芦喝口酒，才想起葫芦已经空了，挠了挠头解释道：
“因为这种关于魂识的符箓法阵，一般大梁的道门都是不教的，而且看你这符箓的刻画方法，肯定是出自雾海国或者南巫，而且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秘术。”
看来通过仅存的符箓纹路也看不出那里最近发生了什么，除非将那些碎石再拼成以前的样子。
想想好像不太可能，那恐怕比拼几千块的拼图还要难，需要绝好的记忆力......
欸？小郡主也许可以！
不过想要把她带进地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多谢道首前辈指点迷津，晚辈知道了。”
说着刚准备拿回拓印的符箓，忘川真人却突然手掌一滑捏住了姜云舟的手腕，慵懒的双眸微微一闪：
“哦？年纪轻轻居然已经六品了，天赋异禀嘛。”
“前辈见笑了，不过是运气好一些罢了。”
姜云舟想将手拽回来，却发现没有眼前的道姑抬手间的力气大。
见这姜林还挺谦逊，忘川真人笑道：
“刚刚你说你没有门派的师父已经去世了？”
“是的前辈。”
忘川真人凑近些，姜云舟感觉都能闻到她身上杏花酿的香味，却见这道首弯眉笑问道：
“那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啊？！”
晴儿的师父说的没错，这位道首还真是有些不正经。
哪有人见第一面还没怎么了解过就问对方愿不愿意拜师的？这也太随意了。
虽然说道家讲求缘分，可这道首真不是喝醉酒之后春心荡漾吗？
不过仔细一想，若是在上阳城自己有道首这么一个强力后援，倒是也能更安全些。
毕竟太子党的济侯楚天雄和武威堂武卫城自己一个都打不过。
所以姜云舟并没有着急拒绝，而是先询问道：
“前辈是说让我拜入无极观门下，做道首您的入室弟子？”
忘川真人闻言摆手道：
“拜劳什子无极观门下弟子......我的意思是说没有必要让其他人知道，你只是做我的弟子，等我下山办完事回来亲自传授你宗门秘法。”
说完忘川真人拿起酒葫芦又往嘴里控了控。
姜云舟心说你不告诉其他人私下收的徒弟，那自己要万一出事了怎么和你绑定？
你对外宣称和自己不认识，那自己这师岂不是白拜了？
又见这道姑模样的道首如此爱酒，姜云舟试探道：
“前辈对在下还不是很了解，现在收徒恐怕有些贸然。但前辈今天确实帮了在下大忙，也不能不表示感谢，这样吧，既然前辈如此爱酒，我正好知道几个地方有世间佳酿，今日请前辈去一醉方休如何？”
忘川真人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么收徒有些匆忙。
但见到叫姜林而且还同样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而且修道之人本就相信天意，所以确实想帮帮他。
可惜自己还没法和此人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没准儿自己和他坦明昆仑凌霄宫的掌座身份后，能直接把这大梁的武者吓跑。
所以当听到这姜林也颇为洒脱的建议一起去喝酒，忘川真人当即松开手慵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
“好！这就去！不过先说好，酒要是不好我可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