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深渊的锚
雷蒙德的死亡,是战争教会一方全然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因为单论个体实力而言,雷蒙德在战争大教堂的特殊领域增幅下,他几乎拥有比肩教皇的战力——或许实力境界还不够,但个体的瞬间爆发战力却是绝对充足的——更不用说,此时笼罩着战争大圣堂的,可不仅仅是战争大圣堂自身的领域,还包括了教皇自身的传奇法则领域。
这可是主场优势!
传奇强者之所以要比圣域强者更强,说白了就是因为固化领域所形成的“主场”拥有最高的优先判定权重。
像两名圣域强者的交锋,领悟了根源法则的圣域强者,展开的领域就必然能够压制住只领悟了序列法则的圣域强者;同理,序列法则就必然能够压制住次级法则。
但是。
倘若有一名传奇强者,哪怕他在圣域境界领悟的是次级法则,但一旦他将自己的固有领域化作了主场,成为了永固领域,改变了周围区域内的一切法则立场,那么就算是领悟了核心法则的圣域强者,一旦进入了这个领域也必然会被压制。同理,哪怕就算是其他传奇强者进入了,但受限于并非自身的主场领域,所能够发挥的实力也是相当有限的。
正常情况下,没有主场优势的传奇强者,其所能发挥的实力也就比圣域强者略强几分,除非是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发起的突袭和偷袭,否则就算是传奇强者也很难杀死一名圣域强者,最多也就是将其重创而已。
在场的所有深渊教会执政官,甚至包括了窥秘人,就算他们是传奇巅峰的存在,可由于这里并非是他们的主场,所以他们也不可能占有优势——在战争教会一方的人看来,此消彼长的情况下,以个体实力强大而著称的雷蒙德是不可能被压制住的,更不用说战死在这里了。
黑色的魔焰环绕在【使徒】的身上,浓郁的深渊气息更是从他的身上不断滋生而出。
就仿若是往一片水池里倒入了一桶墨汁——这都已经不是说滴入几滴了——源自于深渊的恐怖力量开始以此为锚点,迅速的向着周围进行着无形的侵蚀:这种侵蚀污染没有人能够看到具体的现象,但在场的所有人却是能够清楚的感知到,正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不断的侵蚀、污染、瓦解,并且转化整个笼罩于大教堂内的领域。
战争教皇的脸上,很快就露出惊慌般的神色。
作为战争大圣堂的主导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污染有多可怕:他的领域正在被不断的侵蚀消融,所独属于他的主场优势正在快速的丧失!
这不可能!
厄里夫捕捉到了战争教皇脸上这一抹惊慌,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束缚住自身力量的某种抑制正在逐渐消融,他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原理,但是他却是知道,这于他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
于是,他的攻势变得更加急切迅猛起来,坚决不打算让战争教皇拥有更多的思考和反应时间。
至于已死的雷蒙德?
厄里夫当然不会在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身的明确分工,而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完成自己的分内事——虽说【兽王】的意外的确让他感到了一丝不耐烦,但【使徒】那边所取得战果显然足以弥补【兽王】的失利。
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命焰】,在厄里夫的意志燃烧下,火焰变得更加盛大起来。
此时此刻,仿佛厄里夫拿着的不是一柄长剑,而是一道巨大的火焰——迸发而出的烈焰已经彻底掩盖住了被厄里夫拿在手上的长剑,化作了一道十数米长的巨大火柱。
火柱在厄里夫的手上,看似轻若无物,但每一次伴随着他或横扫、或竖劈、或直刺的动作,都会引发大量的焰火飞溅而出。而这些火焰不管是落在哪里,仿若都带有一种焚灭的气息,大有一种要将周围的一切焚烧殆尽的势头。
教皇一时间竟是被反过来压制住。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种压制竟是完全看不出任何反败为胜的胜算。
雅丽娜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的皱了起来。
内心也同样不由得多了几分迫切。
她不像雷蒙德那样是属于“骤然暴富”的类型,她一身实力都是自身一点一滴的打拼出来——事实上除了现如今的教皇,没有人知道,雅丽娜跟弥子是“同类”:她是战争教会自己培育出来的容器,只不过她不像弥子那般叛逆,所以她被战争教会洗脑得相当成功,宁愿为了战争教会的伟大而放弃自身的巨大优势,成为战争之主努阿芭的使徒。
是的。
如果雅丽娜不成为使徒的话,那么以她的天资甚至说不定能够成为一名从神。
但由于多方面的原因导致,雅丽娜最终没有踏上这么一条“成神”之路,而是成为了努阿芭降临于尘世间的最强容器——在雷蒙德“暴富”之前,雅丽娜就是战争教会的最强牌面、最强打手。
所以,个体综合素质最强的雅丽娜在这一瞬间,就已经充分意识到了眼下处境的危险。
厄里夫和【使徒】。
便是如今大圣堂内最大的两个威胁。
必须得消灭这两个人!
恐怖的气息,从战争山顶峰不断的爆发而出。
如浪潮般一波接着一波。
鲜血的流淌、四散的尸体,更是将这座被称为战神居所的圣地染上一抹惨烈。
留守在战争山的所有战争教会武装人员,完全没有任何活口。
甚至就连被派遣驻守在战争山周围的兽人帝国驻兵,也同样几乎是死伤惨烈。
不过这种情况,对于古安生等人,倒反而是一件好事。
至少,省了他们和兽人帝国、战争教会再爆发一次冲突。
“啧啧。”古安生看着一地的狼藉,不由得发出了幸灾乐祸般的声音,“我果然是个俗人,就喜欢这种狗咬狗的戏码。”
“你也不怕深渊教会真的夺取了战争与烈焰之主的力量?”取代了神秘女士身份的幽寂女士摇了摇头,很是不能理解古安生的这种思维,“到时候你要面对的,很可能就是两位神明了。”
从幽寂女士这里,古安生已经知道很多关键信息。
例如。
深渊最开始是怎么找到这个世界的。
事实上,导致这个世界被深渊盯上的罪魁祸首,便是暴风与海洋之主阿加摩尔。
这位神明在过去的岁月里,闲着无聊的瞎捣鼓,还真的让祂触摸到了第三个神职领域:冒险。
这个领域所涉及的概念非常广泛,基本上可以从包括但不限于风暴、海洋、大地、天空、雷电、治疗等等在内的数十种法则领域衍生而出,而且最恐怖的是,这个神职一旦形成的话,其具备的天然因子能力便是:探索与占据。
换句话说。
一旦让阿加摩尔成功的拿下这个神职领域,那么阿加摩尔就可以通过“冒险”的影响力侵吞占据大地与丰饶之主玛诺塔塔的【大地】职权,让玛诺塔塔变成“丰饶之主”,甚至更进一步的将玛诺塔塔收为自己的从神。同时,还能够阻断所有已经接触到雷电、天空等法则概念的传奇强者,让他们无法通过这些法则概念成为新神,又或者是成为自己的从神。
甚至,就连仁慈之主的“仁慈”都将彻底丧失“治愈”的相关能力。
可以说,一旦阿加摩尔成功掌握“冒险”的神职领域,那么祂不仅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位同时掌握了三种神职能力的神明,更是有可能导致七正神变成五正神,甚至更进一步的吞并其他神明的部分神职能力,成为这个世界的神王。
阿加摩尔虽然脾气不太好,但这可不代表祂是个白痴。
所以祂很清楚这么干的风险:一旦被其他神明知道的话,那么在七正神变成五正神之前,很可能会导致祂被彻底围剿,从而先一步变成六正神。
因此过去这些岁月,祂一直都在偷偷摸摸的工作。
一直到,祂不小心把深渊的大门给“探索”出来,甚至还打开了。
于是,深渊就此盯上了这个世界。
深渊教会的【教皇】到底是什么身份,没有人知道,就连窥秘人和幽寂女士也都不清楚。但幽寂女士比窥秘人多知道的一个情报,就是这位【教皇】成功的将暴风教会仅次于教皇之下的暴风大祭司约翰给转化成了深渊教会的执政官【使徒】,还将那位伪装出一个“冒险王”身份的暴风与海洋之主阿加摩尔给封存在自己的体内,并且开始日夜不停的压榨祂的神力。
理论上而言。
只要杀死【使徒】,杀死阿加摩尔,便可以断开深渊位面与这个世界的联系锚点。
但谁都清楚,弑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不用说,要杀死阿加摩尔就要先杀死【使徒】,而一旦杀死了【使徒】,那么阿加摩尔肯定会被直接释放出来。而众所周知,阿加摩尔的脾气一直都不怎么好,尤其是祂还被被封印关押了数百年之久,那么一旦将祂释放出来会有什么后果,绝对是可想而知——更何况,这位神明还是在七正神里与努阿芭并称最能打的两位。
所以,幽寂女士望着古安生的目光非常清楚的表达着一个意思:你确定要在战争大圣堂这里,和这个世界上最能打的两位神明打架吗?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有得选似得。”古安生叹了口气,“我们没办法进入神国跟努阿芭打,所以必须得等深渊教会的人把努阿芭的神国拖下来,我们才能够介入。不然的话,我们来这里的就没有意义了。”
“我们来这里的意义,难道不是为了杀死深渊教会的执政官吗?”苍白少女洛莎一脸困惑的问道。
“我们来这里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杀死深渊教会的执政官。”古安生笑了一声,“也是为了给弥子出气。……反正屠一个神是屠,为什么不干脆把努阿芭也屠了呢?”
“你还真是勇者无畏呢。”
“救世主是这样的啦。”古安生耸了耸肩,“一般人拯救世界只要把所有敌人杀死就行了,但身为救世主的我就不一样啦,什么时候出手介入,什么时候杀死执政官,什么时候屠神,这些可都是要好好考虑的呢。”
“说出这种话的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救世主。”
“那像什么?”
“反派。”
“哈哈哈哈哈哈。”古安生大笑一声,“我就姑且把这当成是一种赞美吧。……哦,他们好像又一次捕捉到努阿芭的神国了?看起来这一次,应该没人能够阻止深渊教会把努阿芭从神国里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