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胡同。
薛安齐坐在上首处，身边围着好几个妙龄少女。
有的在帮他捏肩，有的在帮他揉脚，还有站在旁边一口一口喂他吃水果的。
他正享受着温香软玉的伺候，突然有人进来道：“爷，人来了。”
薛安齐正舒服呢，突然被打断，十分不悦，但还是挥手屏退了所有少女，然后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下人躬身离开。
很快，殷霄年便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义父。”
“茶马坊的事儿查的如何了？”薛安齐问，“皇上明日打算过问这件事，你可知道该如何应对？”
“实话实说。”殷霄年简明扼要地说。
反正他跟卫国公府和茶马坊都没有任何关联，他也没必要替他们隐瞒什么。
“废话！”薛安齐不耐烦地一挥手，桌上的花瓶应声落地，摔了个粉碎。
“你少跟我在这儿装傻充愣，问的就是你查到什么了。”
“我查到茶马坊跟金人有勾结。”
听了殷霄年这话，薛安齐原本都有些浑浊的双眼陡然一亮。
“这么说来，你拿到卫国公府通敌的证据了了？”
殷霄年却摇摇头道：“没有，除了黎姑娘，茶马坊跟卫国公府几乎没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就这么笨呢！”薛安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自己都说了黎姑娘，她不就是关系么？”
“可……”殷霄年本来想说，黎钰薇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经过调查和审讯，她跟茶马坊的关系，也仅仅是将自己折磨过的女子丢过去继续受辱罢了。
但他立刻就明白了薛安齐的意思。
“义父，您的意思是，甭管有没有证据，先用这件事把卫国公府拉下水？”
“笨！”薛安齐嫌弃道，“茶马坊是不是跟金人有书信往来？
“黎姑娘是不是经常往茶马坊塞人？
“你只管实话实说，至于皇上怎么想，那又不是你我能够轻易揣测的。”
殷霄年此时也明白了薛安齐的意思，想必在明日自己进宫回禀之后，他也少不得要在皇上面前进言几句。
即便这次不能将卫国公府扳倒，也会在皇上心里多种下一些怀疑的种子。
“不过你这次做的还不错，谁也没想到你会叫人提前回京，直接将茶马坊封了。
“还有告御状的那一家人，你也都给保护起来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人前脚把程家剩下的人接走，后脚就有人在他家放了一把火。
“多亏你的人早早把程家家眷接走了，不然一家老小就要葬身火海了。”
“多谢义父夸奖。”
薛安齐坐在上首处，看着下面乖乖听话的殷霄年，一时间虚荣心爆棚。
就连皇上，在殷霄年面前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在某些方面，其实比皇上还要厉害了？
薛安齐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丢给殷霄年道：“总之，你这次差事办得还算不错。
“这是你娘写给你的信，好好看看吧！
“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是，义父，孩儿明白。”殷霄年垂着头，看似恭敬，其实眼底早已翻腾着滔天恨意。
薛安齐如今对他的态度，简直跟训狗没有什么区别。
每次都打几巴掌再给点儿甜头吃吃。
若非现在还不能动他，殷霄年也不必忍得这样辛苦。
待薛安齐心满意足地离开，殷霄年才弯腰捡起了被扔在地上的信。
他轻轻拂去信封上沾染的灰尘，无比珍视地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纸。
“霄年吾儿，见字如面……”
一封信不算长，但字字句句都流露着母亲对儿子的思念和牵挂。
殷霄年先飞快看了一遍，然后又从头开始慢慢地重新细看。
恨不得一字一句都反复咀嚼。
想当年，年幼的殷霄年在街边乞讨，被路过的薛安齐捡回家。
原以为是自己走了大运，没成想仅仅是更悲惨生活的开始。
薛安齐脾气十分暴躁，每次见面都对殷霄年非打即骂。
当时还年幼的殷霄年就有一种感觉，薛安齐在似乎在透过自己看着别人。
所有落在身上的打骂和折磨，也都是薛安齐在发泄对那个人的不满。
随着殷霄年慢慢长大，薛安齐告知了他的身世。
还带殷霄年去看了一直被他囚禁的婉嫔。
这么多年，薛安齐一直向殷霄年灌输皇上是如何对不起他们母子，想要让他仇恨皇上，为婉嫔和他的遭遇报仇。
很快，在见过婉嫔不久，薛安齐就安排人在宫中演了那么一场戏，成功让殷霄年进入了皇上的视线，成功认祖归宗，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六皇子、六殿下。
但是婉嫔一直被薛安齐控制着，所以无论他吩咐什么，殷霄年除了隐忍也别无他法。
殷霄年还坐在屋里反复回味着婉嫔写给自己的信。
也不知道竹庆什么时候出去了一趟又一脸古怪地回来。
一般情况下，当殷霄年在看婉嫔送他的东西时，竹庆是根本不敢打扰的。
但是这次的事儿，与晏大姑娘有关。
所以竹庆一时间也分不出二者究竟谁的分量更重一些，只能焦虑在屋里来回踱步。
殷霄年开始还没理会他，后来终于忍不住，将信纸叠好放回信封里，妥善地揣进怀中。
“行了，别走来去的了！
“地上的砖都快被你磨薄了。
“说吧，什么事？”
殷霄年的语气冷冷的。
竹庆知道自家主子已经到了生气的边缘。
如果他觉得这件事不值得打断他看信，那自己肯定就要挨罚了。
“爷，上次送去检查的熏香有消息了。”
竹庆一边说，一边密切关注着殷霄年的脸色。
殷霄年果然提起兴趣，问：“结果是什么？”
“结果……”说到这里，竹庆却迟疑了，最后干脆把手里的纸往上一递，“爷，您自己看吧！”
殷霄年皱眉，接过结果扫了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最后一行字。
“长期使用会造成不举，无药可解。”
“啪！”
殷霄年瞬间怒气上涌，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将这张纸震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