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跪在脚前的老鸨声泪俱下，曹行舟没有丝毫心软。
他比谁都清楚，聚红楼贪的钱都是怎么来的。
官商勾结从百姓身上榨取油水，威逼利诱的手段十分恶劣。
而且，老鸨现在哭得声嘶力竭，就代表之前收钱时有多欢喜。
因此，他也没必要心软。
“兵部尚书许了你什么好处？”
“值得你用人头为他卖命？”
曹行舟冷笑道，给了何升镶一个眼神。
身旁何升镶会意，当即带了两个神机营，站在老鸨身后。
老鸨扭头一看，高大威武的神机营士卒就站在自己背后，只觉脖颈后面一阵阴凉，生怕士兵手中的长戈下一秒就砍下自己头。
“大人，聚红楼就开了五年，这五年的账本老身都交给您了。”
“莫非老身还敢欺骗您不成？”
老鸨抹了一把眼泪哭诉道。
曹行舟冷笑一声，
“砍了。”
“是！大人！”
何升镶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两个神机营士卒拄了拄手中的长戈，而后高高举起长戈，大喝一声！
“大人不要啊！”
老鸨死命抱住曹行舟刚要转开离开的大腿，见他动了真格，哭声瞬间收敛，不顾脸上的鼻涕泪水，露出一副谄媚神色。
“大人，兵部尚书在聚红楼开业期间，明里暗里总共来过八次。”
曹行舟冷哼一声，
“何时来的，为何来的，来了后做了什么？”
“如实交代。”
“大人，兵部尚书他每年三月晚春和九月初秋时会来一次。”
“来了这等花街柳巷之地，无非就是吃喝嫖赌。”
“但尚书大人却不喜好女色，而是......”
老鸨担惊受怕地看了曹行舟一眼。
曹行舟心里不耐，觉得这老鸨实属人精，这还没说到关键就让自己开口担保了。
“尽管说就是，有事我担着。”
“你一平民百姓，没人会动你。”
曹行舟嘴上敷衍，实际上江策早已传来口谕，与聚红楼有关的一切人员，明日午后便是他们人头落地之时。
“谢大人，谢大人！”
老鸨经营聚红楼五年时间，接待过不少达官贵客，人情通达。
见这一改往日憋屈的知府大人，给了自己一道免死金牌，当即就要口若悬河，却被曹行舟打断。
“慢着，何通判你去拿了纸笔过来，将老鸨的话记下。”
“不然，这难得的罪状可就没用了。”
何升镶拱手一拜，随后去办，很快拿来宣纸毛笔，搬来一张桌子，静待老鸨开口。
“大人，兵部尚书在这开聚红楼，除了贪污敛财外，还有就是他喜好男色。”
“也不能说喜好男色吧，毕竟宦官也没那玩意，到底算不得男的。”
老鸨面色古怪地说道。
这话一出，曹行舟和何升镶也是神色古怪。
“从京城到陵城足有五个昼夜的距离，每年来两次就为了这事？”
曹行舟摇头道。
“那当然不止了，尚书大人玩得可花了，每次都有几十个太监陪着。”
“他们会在聚红楼待个十天半个月，玩爽了玩够了，就会命这些个太监到处收钱了。”
老鸨一边说，何升镶一边记，但有些事情的细节太过恶心，饶是他饱读诗书，也想不出词语美化。
曹行舟这时也算是知道老鸨为何一开始死也不愿意说。
兵部尚书代表的是大乾军队，此事一出，大乾军队也会跟着受影响。
某些时候，武将比文臣更要面子。
兵部尚书是文职，但管理的是大乾武将，这事出了，他们也得跟着挨唾沫，军队对于大乾的忠心，便不剩多少了。
“所以，全陵城的官员，基本都参与了聚红楼贪污之事？”
曹行舟看老鸨说完，蹙眉道。
事情严重得远超他的想象程度。
他急忙让何升镶将写好的奏章，送到江策军帐吩咐他亲自送去，必要时口述补充细节。
何升镶领命而出，曹行舟这边就没了动静。
老鸨看他只坐在桌旁喝茶，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松了口气，
“大人，老身没事了？”
“你还想有什么事？”
曹行舟冷淡瞥了她一眼。
“那老身手里这些妹子？”
老鸨试探问道。
这些名妓花魁，个个姿容姣好，风姿绰约。
都是她花了大价钱培养起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舞技了得，可没少帮聚红楼挣钱。
这么些赚钱好手，她自然是想攥在手里。
“她们是你的女儿？”
“...不是。”
“那你管那么多作甚？”
曹行舟一句话将老鸨堵了半天上不来气。
“大人您若是高兴，领两个妹妹走也行，剩下这些妹妹就让她们继续留在聚红楼吧？”
老鸨讨好道。
“本官做事，要你一介平民百姓教？”
“不如你来当知府好了？”
曹行舟杀气外露，冷冷瞥了眼老鸨。
他是来抄家的，又不是来寻花问柳的。
“...老身放肆了。”
......
陵城城外的军帐内，江策刚收到何升镶送来的奏章。
但何升镶没敢进去，一来是不知该管江策叫什么，二来他也不敢进去。
毕竟里面的人可是“造反”的大明洪武皇帝，自己目前还吃着大乾的俸禄呢，不想被他砍头。
江策看完奏章，神色古怪至极。
思忖片刻，觉得大可以利用聚红楼抄家之事，做笔文章。
想了想，若是以曹行舟的身份写封死谏书，用兵部尚书的下流事作为切入点，大骂其罔顾军事，贪污军饷。
这样一来，表面上骂的是兵部尚书，实际上打的还是大权在握的赵奕的脸。
而且，如此数量巨大的贪污事件爆发，赵奕一定会拿兵部尚书杀鸡儆猴。
即便他不想杀，但也不得不杀，谁让兵部尚书贪了这么多？
诛九族都是小罪了。
可杀了兵部尚书，赵奕就会失去大势。
大乾官员，能有几个清正廉明的？
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赃款。
这些贪官，本来以为谋权篡位的赵奕和自己穿的是一条裤子，结果却把自己人都杀了。
这赵奕的党羽，为了自保，肯定会逐渐疏远赵奕。
而且兵部出了这等事，大乾武将肯定都不乐意再受文臣差遣，还不如只遵从一直信任的老将军。
总结来说，大乾这次的乱子，真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