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试着拉了一下暗门，结果一下子就打开了，并没有上锁。
霍文根本不会想到，有人会从屋顶经过，发现这道暗门。
暗门之下连通阁楼，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应该是充当储藏室用。
阁楼再往下，就是霍氏兄弟的出租屋。
宋启轻手轻脚潜入阁楼，先看了一眼手机信号，确保能对外联络，这才放心窃听兄弟俩的对话。
“哥，你为什么拦着我？明明他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
对于孙大海的蛮横行为，霍武似乎耿耿于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跟霍文抱怨。
霍文耐着性子说教：“对方不讲道理，并不是你动手的理由。”
“我曾经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只有理亏的人才喜欢诉诸武力。”
“一个人如果只喜欢动手，而不喜欢跟别人讲道理，那么就说明正义并不站在他这一方。”
“所以我问你，今晚的事情到底是谁错了？”
霍武的呼吸缓和了许多，低着头轻声道：“是他。”
“对了。”霍文继续说道：“既然是他错了，我们有理，为什么还要跟他动手呢？”
“如果你动手把他打伤，我们有理也成了没理，你说对吗？”
霍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对。”
“乖。”霍文摸摸他的脑袋，“去洗漱一下，休息吧。”
霍武对哥哥唯命是从，像个孩子一样乖乖洗漱上床。
霍文躺在他旁边的床上，戴着耳机听收音机。
他收听的是警务频道，除了能让他了解国内外的大事，更重要的是时刻关注警方的动向。
每次在节目最后，频道都会播报本地通缉令名单，霍氏兄弟始终在列。
这就促使霍文不得不保持高度警惕。
之所以不跟孙大海发生冲突，也是怕事情闹大引起警方注意。
一旦孙大海被打后报警，对于两个通缉犯来说是致命的。
“家人们，最后一波礼物，刷完我就下播睡觉了，给力一点啊！”
孙大海打了鸡血似的大吼大叫。
夜深人静的晚上，他这一嗓子显得格外刺耳。
声音透过薄弱的墙壁，响彻整栋建筑。
霍武刚闭上眼睛，又因为噪音被吵醒。
“噌”的一下坐起来，怒目圆瞪，浑身发抖。
“哥，我实在忍不了了，我想让他永远闭嘴！”
霍武的肾上腺素爆发，情绪盖过理智，开始支配身体。
霍文急忙坐到他身边，轻抚后背安慰：“你先冷静，深呼吸，让自己缓和下来。”
霍武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还是无法压制冲动。
“哥，他明明做了错事，凭什么可以肆无忌惮？”
“你可以纵容他犯错，为什么不允许我动手？”
“哥，我好气啊，我不服！”
霍文一边安抚一边说道：“因为他做了错事没有受到惩罚，我们就可以羡慕他，甚至学他犯错吗？”
霍武摇摇头：“那……不可以。”
“既然你明白这些道理，就不需要我再跟你反复解释了。”
“你把耳机戴上，我给你放一会音乐，听着歌就能睡着了。”
霍文把自己的耳机，戴在了霍武耳朵里，并把收音机调成音乐频道。
霍武的情绪一下子缓和下来，但还是有些委屈的说：“哥，那个人整天犯贱，我还是很想给他一点教训。”
霍文摇头说道：“人狂自有天收，不需要我们动手。”
“可是……”
“没有可是！闭上眼睛，快睡，已经很晚了。”
霍文的话犹如圣旨，霍武不得不从。
出租屋再次回归宁静。
虽然风波过去，但躲在阁楼的宋启，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复。
他很难接受，那些大道理从一个杀人在逃犯的嘴里说出来。
就好比，一个刽子手劝别人放下屠刀，一个皮条客劝小姐从良，一个骗子劝别人要真诚……
隔壁孙大海下播了，整栋楼安静了。
卧室里鼾声此起彼伏，霍氏兄弟相继睡着了。
宋启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想给钟锐发送短信。
刚编辑完内容，差点就要点击发送，突然停止了动作。
不能暴露自己，还是得匿名报警才行。
想到这里，宋启搬来一个凳子，想踩着凳子爬上暗门。
凳子似乎年久失修，宋启刚一只脚踩上去，突然发出“嘎吱”一声脆响。
凳子腿与坐垫的接缝处开裂了……
下一秒。
霍文猛然睁眼，起身看向阁楼的方向。
霍武也像收到信号一样同步醒来，轻声问道：“哥，怎么了？”
“上面有动静。”
霍文十分警惕，摸出了枕头底下藏着的手枪，下床走向阁楼的楼梯。
霍武说道：“会不会是老鼠？”
“不可能。”霍文毫不犹豫否决，“阁楼经过密封加固，我还特意放了耗子药，不可能有老鼠。”
“难道有人？”
霍武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从枕头下面，摸出四十公分长的砍刀，跟上了哥哥的步伐。
此刻，宋启内心是崩溃的。
没想到霍氏兄弟携带重火力，他自己单枪匹马肯定干不过。
这个节骨眼上，想从暗门逃跑，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即便能逃出去，惊动了霍氏兄弟，他们也一定会逃得无影无踪，再想追捕就难了。
宋启急中生智，迅速把凳子放回原位。
只身躲进一堆杂物中间，用黑暗隐藏自己。
脚步声越来越近。
宋启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嘎吱——
霍文踩到最后一块木地板，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下一秒，灯光亮起。
黑暗的阁楼瞬间被照亮。
宋启最担心地板覆盖的灰尘会留下脚印，结果并没有。
霍文挺讲究卫生，连阁楼的地面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那一堆杂物，只是他信不过房东，把家具全换了，临时堆积于此。
虽然开着灯，霍文依然打着手电筒，光线对焦在那道暗门上。
霍文目不转睛盯着暗门，似乎在观察什么。
宋启着实上演了一遍灯下黑，躲在明晃晃的阁楼角落，两兄弟愣是没有发现。
霍武拿着砍刀乱晃，说道：“哥，没有老鼠，也没有人，你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霍文没有接话，一直仰头盯着暗门，不知道在看什么。
片刻过后，霍文突然说道：“赶快收拾东西，这里恐怕不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