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孟舒自回来的这一路上就一句话没说，到了寝殿之后更是疲惫的躺在床上，似乎全身真的没有一点力气，眼里也是一片无神。
沈时宴并没想放过她，随后就跟了进来，“怎么？今天一别很不是滋味？”
孟舒赌气一般，看都没看他，眼神始终盯着床顶，“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孤说过，孤只是想帮你。”
“你所谓的帮，就是要把我和谢景初的心声生剖开，然后在上面撒上一层盐，让我们时时刻刻认清现实，这是两颗永远不可能靠拢的心。”
“那不然呢？你以为你们还能破镜重圆，重新在一起吗？”沈时宴冷哼一声，“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而你又有多么需要这层身份，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出自东宫，出自孤的，你觉得谢景初就算是再爱你，他能接受一个别的男人的孩子吗？”
“亦或者说，你能接受他还有一个和其他女人的孩子？”
这就是现实，是孟舒怎么都躲避不了的现实。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气愤的瞪着沈时宴，“所以你就要利用我，利用我今天到圣佛殿走一趟，其实并不是你想让我们看清楚，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的事实，而是你让谢景初清清楚楚的明白，我是在利用他，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他！”
她终于把内心积压的这份怨气吼了出来，而沈时宴也并未有任何恼怒之意，只是负手径直的走向她。
“孟舒，你总是处于一个这样纠结到难以抉择的状态根本不行，甚至你所有的计划和所有的希冀都可能毁在你这一念之间。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彻底做一个决定，到底是要他还是要你想要的结果？”
这是沈时宴第一次如此语重心长的和她说话，不掺杂任何目的和阴郁，自然到他像是一直默默守护她的知己。
孟舒苦笑一声，“别再打着什么为我好的旗号了，想当初沈淮序还不是一样？你们沈家人出自皇室，天生的绝情和无情，每个人脸上戴的面具都不一样，可到最后伤害无辜之人却是如出一辙！”
提起沈淮序，沈时宴压根就不屑一顾，他坐到床边，紧邻孟舒，语气有些耐人寻味道：“你拿孤和他相比，到底是想要抬举他，还是在贬低孤？”
孟舒皱眉，略微嫌弃的往旁边挪了一下，与他扯开距离，“一开始明王对我说，是真心拿我当朋友，想真心帮我之时我信了。
可直到最后才发现他不过是在替长公主做事，而且任何事，任何人以及任何观念，都不可能改变他对长公主的那份忠心。
那你现在又与他有何不同？表面上口口声声的是在帮我，实际不过是为了你的私心，还有你自己的计划在做铺垫，我也好，还是谢景初也罢，只不过是你成功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沈时宴掀起眼皮，那双如妖孽一般的双眼迸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光，“孤和他不一样。”
孟舒微微怔愣，她没想到沈时宴会如此在意她的指责，并且陷入到自证的状态。
就在这时，沈时宴又忽然开口道：“明王自然是要对长公主忠心，因为这里面还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她稍稍蹙了蹙眉，“什么秘密？”
“想知道？”沈时宴带着蛊惑的脸凑到她面前，“那你求……”
“我求你。”没等话说完，孟舒便果断的打断了。
这下怔愣地换成沈时宴了。
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端正的坐好，双手搭在膝盖上，缓缓开口道：“当年沈木兰从北郸回来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不好，但这大郮的安宁终究是弃她一人而换来，所以面对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的质疑，父皇仍旧是选择把她留在宫中将养。”
“但即使好生养着，她也日渐疯癫，情绪越来越不好，大多时候都处于一个变态的状态，以至于后来从宫外给她引进了一个戏班子，也是从那之后她的状态逐渐变好，正是因为她和其中一个戏子相爱了。”
“那个戏子成为了她的面首，这如果换做正常的情况下，对于皇家的颜面肯定有损，传出去也肯定是遭人非议，但沈木兰的情况不同，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她能安静下来即是最好。”
“不过她也确实因为这个面首而安生了下来，可好景不长，在沈木兰怀上那个面首的孩子之后，这一切就都变了。”
听到这儿的孟舒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也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公主的面首无非是给公主取乐用的，但若公主真的对其动情，并执意要生下面手的孩子，那无非是在给皇家的颜面抹黑，让皇家脸面无处存放，也会成为天下以及千秋后代的笑柄。
所以这种情况下无非就是弃轻保重，面首大概率是留不住了。
果然，沈时宴接下来说的就是皇上将面首杀了，并且让人将沈木兰关到冷宫里，悄悄地把那个孩子打掉。
“沈木兰当时疯了，在冷宫里不停的闹，而那打胎药也是送了一碗又一碗，她是大郮的长公主，即使有皇帝的密旨，也没人敢真正的给她灌药。
直到后来她自己的人发现，在冷宫里偷梁换柱，说是她已经服下打胎药，并且秘密地流掉了那个孩子。”
孟舒有些不无解的插了一句，“那皇帝如此缜密之人，不可能就轻易地相信一个宫人的回话，肯定要查证的。”
沈时宴语气轻松道：“没错，父皇派人前去查证，也确实看到了那个刚刚被流下来的胎儿，已经初见雏形了。”
或许是当了母亲的缘故，孟舒在听到这里时，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在那之前，一位不起眼的妃子遭人陷害，也被关进了冷宫，而那位妃子也正巧怀孕了！”
孟舒猛地瞪大双眼，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只剩下难以置信，“你……是说，沈淮序他……其实是长公主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