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带来阵阵清凉。
月光洒落下来，透过那些摇曳的枝条投下一片阴影。
萧明辰站定，望着那些柳条若有所思。
然后不知怎地，周围的烛火“啪”一下全灭了。
这里彻底被隐没在黑暗之中。
萧明辰闭上眼睛抬起头，模样似是在感受月光，周围所有的声音好像在瞬间消失不见。
“……我单独来见你，你也不现身，这么谨慎的吗？”萧明辰闭着眼睛道，他的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既然这么谨慎，又为何这么迫不及待对李庆文下手？”
他周边竟又出现了白天在巷子里看到的那些迷雾。
迷雾如蛇一般扭曲着蔓延而来，瞬间就将他周围所有的空间侵占。
萧明辰像是完全没有觉察到一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你的见面礼一点新意都没有。”
“……”
“愚蠢的凡人。”
“它”的声音在萧明辰的脑海里浮现：“竟然是你！”
萧明辰回答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认出了我，没想到还是需要我来提醒你……让人有点伤心。”
那个声音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口：“所以你这次来也是想来阻止我吗？”
迷雾渐浓，和白天的黑雾完全不一样，这雾气之中竟多了几分灰白色。
萧明辰道：“也可以这么说……如果我算的不错，这几日应该就是你的雷劫了。”
“它”嗤笑一声：“区区凡人，竟也知道何为雷劫吗？”
“你愿意这么说就这么说吧。”萧明辰摇摇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而那些雾气已经盘旋着从他的下半身慢慢爬了上来。
那些一旦触碰到必然会灼烧肌肤的雾气在萧明辰面前却变成了完全没有攻击力的东西。
“……你应该不是普通的凡人。”那个声音道：“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萧明辰笑道：“不过就目前看来，我只是一个普通凡人罢了。”
“油嘴滑舌。”
萧明辰听出对方的不耐烦，于是收敛了笑意：“我今日阻止你，不过是不想看到你一身修为毁于一旦。李庆文这个人，你动不得。”
“呵，为何？”
“若是你不信，你大可以去试试，这一次我绝不阻拦。”萧明辰抬头，敏锐地对着一个方向。
那是院子里最大的一棵柳树，柳条垂下来从下面望上去几乎遮天蔽日。
而柳树与槐树一样，极易招阴邪之物，不过这里有小龙坐镇，倒是没多少阴邪敢过来。
迷雾之中，踏出了一只白嫩晶莹的脚。
明明是在走，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的脚底并未落在地上。
陌生的气息靠近了萧明辰，萧明辰笑道：“终于愿意出来跟我聊聊了吗？”
“你想太多了。”
她冷冷道：“我不过是想看看，被我杀死的凡人长什么样子罢了。”
一股异香飘了过来。
那味道十分奇特，像是混合了泥土和树叶独有的芳香，不会令人抗拒和，反而……
很好闻。
萧明辰这么想着，便忍不住想睁开眼睛看看她。
但是他知道不能睁开眼睛。
那气味围绕了萧明辰一圈，似是她正打量揣摩眼前的人。
萧明辰反而被那气息撩得有些心痒痒。
“可看出什么了？我是比常人多一只眼睛开始多了一只耳朵？”
“多长了一张嘴。”
气息退去，寒冷包围了上来：“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
萧明辰现在就只是个普通人，他身上的气息平平无奇，没有任何攻击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往大街上一丢，就属于那种最多看两眼但是不会留意的人。
那气息又近了一些，但却充满了戒备：“为何你会知道雷劫？”
“你确定要问我这个问题？为什么不能问点有用的呢？”萧明辰叹了一声：“这个才是重点吧……”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像在考虑他话中的某些真实性。
“就这几日了，能过雷劫你的修为会大有长进。但是若是现在你对李庆文下手，过几日雷劫变天劫，除了赔上一身的修为之外，你可能会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为了一个李庆文，值得么？”
萧明辰的花字字珠玑，直至要害。
“你懂什么？”她似乎被激怒了，语气中含着怒意：“一个凡人，竟与我讨论起天道因果来了！”
“正因我是凡人，更懂得什么是因果天道。“萧明辰笑道：”难道你怕跟人说这个？“
她沉默了。
“我还是那句话，若你执意要继续杀了李庆文的话，尽管下手。”萧明辰道：“但是，我需要你给我一个非杀他的理由不可，这样的话我善后起来也比较方便。”
或许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沉默了半晌，道：“善后？”
“李高寒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杀了他等于是绝了他的后，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呵。”
区区一个凡人罢了，就算杀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他还能找人来杀自己？
“届时李高寒以我家人威胁，迫使我出手的话，说实话……我是不愿意与你为敌的。”
“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对方是彻底怒了。
那些雾气逐渐弥漫上来，带来了彻骨的阴寒之气。
萧明辰岿然不动，仿佛对这些无所察觉。
“我受够了你的自大，凡人不过一介蝼蚁！却与我在这里争天道因果，可笑！”
“你要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
那些迷雾突然变成了锐气，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倾倒下来！
可萧明辰依旧站着没动，甚至于嘴角上挑，状似轻蔑，但其中又带着几分无奈。
“你，你为何不动！”那声音恍惚一听，竟有了几分慌张：“你就不怕死吗？！”
“这……”萧明辰摇摇头：“不过障眼法，我为何要动。”
“你——”
从一开始就只是障眼法，萧明辰不睁眼，不过是怕看到什么自己招架不住的画面——现在的他毕竟只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
萧明辰心想，要是她来一招美人计，没准自己就真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