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棠儿营帐。
赵海等军中统领站在账中,神色紧张地看着榻上的赵棠儿。
十数名校尉站在营帐外,不时探头往里面看上两眼。
因为营帐不大,而且赵棠儿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除了赵海这些勉强算是她叔叔的统领,能够进账询问情况,剩下的人只能在外面等着。
“赵棠儿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刘牧远远看到副将营帐外,人头攒动的景象,心中不由得一紧。
这才出巡第二天,要是赵棠儿真出什么事,自己这个主将可脱不了干系。
“八殿下到!”
跟在身后的王信紧走两步,大声冲着营帐外的校尉宣告。
这既是给八皇子涨气势,也是提醒那帮校尉不要失礼。
营帐外的校尉们连忙转身对刘牧行礼。
“见过殿下!”
“你们都聚集在赵小姐营帐外干什么?”
刘牧抬头向营帐里面看了一眼,只能看到赵海几人在里面,反而没看到赵棠儿。
“今天扎营之后,赵小姐说身体不适。”
“而后便一直呕吐,连下榻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医卒正在里面给她诊脉。”
有一个来的比较早的校尉,简单讲了一下。
“不会是刚出京城就染上什么病症了吧?”
刘牧眉头微皱,部队里有人生病倒不稀罕,只要不是传染病就没问题。
校尉们让开道路,刘牧大步流星走进营帐中。
“赵副将的情况怎么样了?”
“见到殿下。”
赵海等三人这时候才发现八皇子来了,赶紧转身行礼。
“医卒正在诊脉,情况还不明朗。”
赵海有些紧张地盯着榻上的赵棠儿,他是骠骑将军的老部下。
要是将军的女儿在他身边出了什么事,他以后可就没脸再见老将军了。
刘牧示意众人让开,自己走到赵棠儿榻边。
只见原本活力满满的赵棠儿无力地躺在榻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着额头。
两颊火红,但双唇却白的吓人。
“赵小姐的情况严重吗?”
刘牧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怜惜之意,低头看着旁边的医卒。
“回殿下。”
医卒起身冲着刘牧拱手行礼。
“赵将军只是水土不服,再加上连日劳累,有些脾虚胃弱。”
“只要小人开上一剂房子,服上三日必然痊愈。”
听到只是水土不服,赵海等人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笑容。
刘牧让医卒去开方子,自己坐在他的位置上,轻声呼唤赵棠儿。
“赵小姐,你感觉如何?”
“要不要我抽调一队人马,将你送回京城慢慢调养?”
“放心,我们刚出京城不久,你很快就能回去。”
赵海几人对视一眼,觉得八皇子这个办法不错。
这才离开京城两天,赵小姐就病了一场。
他们到达边关得二十几日,要是隔几天就来这么一次,他们可承受不住。
“殿下言之有理,小姐,我们派人送您回去吧?”
“军中条件不比京城,小姐还是回京城仔细调理比较好。”
几人同时开口,想把赵棠儿送回去。
没想到榻上虚弱至极的赵棠儿缓缓睁开眼睛,勉强开口。
“不过是一场小病,用不着回京城调养。”
“你们都出去吧,我喝过药就好多了。”
本来众人还想再劝,但见赵棠儿又闭上眼睛,只能无奈离开营帐。
刘牧见赵棠儿还有力气逞强,知道没什么大事,嘱咐两句也准备走。
可没想到刚刚迈步,就听到赵棠儿叫住了自己。
“八殿下留步。”
此时营帐中只有刘牧和赵棠儿两人,连医卒都去煎药了。
刘牧不知道赵棠儿叫自己干什么,疑惑地看着她。
“咳...我这么一病,八殿下应该很高兴吧?”
赵棠儿勉强坐起,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我高兴?”
刘牧被说的莫名其妙,副将病了,自己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殿下,此间只有你我二人,你就别装了。”
赵棠儿的身体虚弱至极,说了几句话就累的直喘气。
“以让我养病的名义,将我送回京城。”
“整支护卫军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你胡作非为了。”
刘牧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门,赵棠儿说的办法好啊!
将她送回京城,自己掌握护卫军就变得容易多了。
刚才他只顾着关心赵棠儿,竟然连这个办法都没有想到!
“那要照你这么说,我还非得把你送回京城不可了。”
刘牧有些气恼地瞪了赵棠儿一眼。
自己刚才只是想着让京城条件比较好,对赵棠儿的病有利,根本没想过争权!
这小妞,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没用,我已经识破了你的诡计。”
赵棠儿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我见犹怜的病弱之美。
“只要我不同意,赵叔叔他们不会把我送回去。”
“何况,就算你把我送回去,我也可以等病好了之后再赶回来。”
这下刘牧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
没想到赵棠儿就是认定,自己带兵,一定会把这些人带到沟里。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看着被戳穿的刘牧‘狼狈"离开,赵棠儿这才安心躺下休息。
“赵副将只是身体不适,大家不用担心,都回去吧。”
刘牧从营帐中出来,先将校尉们遣散,接着指指赵海三人。
“你们三个跟我来。”
......
主将营帐。
刘牧将大氅挂在架上,端坐在案几之后。
赵海三人一字排开,站在营帐中间。
“不知殿下找我们有何吩咐?”
“我问你们。”
刘牧的脸色严肃无比,锐利的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
“赵副将是什么时候病的?”
“天色未暗之时。”
因为天黑之前要扎营,而扎营之前赵棠儿已经起不来了,所以赵海记得十分清楚。
“从天色未暗,到我去探望赵副将,过了多少时间?”
赵海悄悄看看另外两人,见他们也是一脸疑惑,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
“将近,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刘牧冷笑着重复了一遍,忽然一拍桌案,厉声喝问三人。
“副将卧床不起,主将两个时辰没有得到任何通报。”
“我想问问三位统领,按大齐军规,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又或者说,三位统领,根本就没把我这个主将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