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赵棠儿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可不管是军中的医卒,还是掳来的郎中。
对八皇子的情况都是束手无策。
李敢的办法不知道有没有用,可总比一堆人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强。
赵棠儿的命令很快就传到了王信的耳中。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敢,将架在李敢脖子上的剑收了起来。
接着往前半步,嘴巴凑到李敢耳边,轻声警告。
“你最好不要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不然,你就等着去阴曹地府为殿下效命吧。”
李敢没有回应,默默跟着何修来到大帐之中。
账中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十几个郎中围在八皇子榻前,不时说着什么。
他们或者皱眉,或者叹气,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赵棠儿站在人群之外,神色有些憔悴,但眼神却十分明亮,仔细打量着李敢。
“就是你说,有办法救殿下?”
赵棠儿心中有些失望,眼前之人面色愁苦,不像是身怀绝技的样子。
“回副将,只要殿下中的是寒羽水,我就一定能救回来。”
李敢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开玩笑。
榻边的郎中医卒纷纷回头,惊异地看着李敢。
林淳是赫赫有名的神医,连他都说这种毒根本无解,这人是谁,竟然说这么狂的话?
难道,这是赵棠儿专门从京城请来的御医?
“殿下中的毒的确是寒羽水。”
赵棠儿心中疑惑,可还是将情况给李敢说了一遍。
现在她只有相信李敢这一条路能走。
“这件事是林神医亲口所言,不会有错。”
“你说,要怎么样才能救殿下?”
林淳不会解寒羽水的毒,但他身为享誉一城的神医,诊断还是可以相信的。
“请将军允许小人近前一观。”
赵棠儿没有说话,侧身挥手,郎中们立刻让出一个位置。
李敢上前,仔细查看刘牧的胸口,肚腹,还有耳后,最后神色凝重的回头。
“请将军准备三口大锅,锅中之水要能没过人的胸口。”
“两口大锅烧至烫手,一口大锅烧至略热。”
“三口大锅?”
赵棠儿秀眉紧皱,不知道李敢到底想干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吩咐王信立刻去办。
账中一时陷入沉寂。
几位郎中围在林淳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没过多久,林淳走到李敢身边,拱手施礼。
“老夫林淳,乃是附近平城回春堂的大夫,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李敢,殿下的护卫。”
李敢不知道林淳想干什么。
“刚才我听阁下说,能解寒羽之毒?”
“我等才疏学浅,想在解毒之时旁观,不知阁下是否愿意?”
能解这种天下至猛的毒,说不定会涉及到师门秘传之类的手法。
要是未经允许偷看,这是很犯忌讳的事。
可林淳等人又实在想看看,李敢到底怎么解毒,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来问一下。
“你们想看就看吧。”
李敢对此无所谓,很爽快的答应了。
林淳道过谢后,喜滋滋地回到郎中们身边,心中想着一定得好好学习一下。
就算不能学全,说不定也能让自己的医术更进一步。
可林淳发现,刚才还关心解毒之法的郎中们,此刻正神色紧张地讨论着另外一件事。
“你刚才听清他说的什么了吗?”
一个郎中偷偷瞄了一眼李敢。
“他说,他是皇子府的护卫?”
另一个郎中犹豫着重复了一遍李敢的话。
“刚才那个将军,也说殿下如何如何,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皇子府的护卫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难道,皇子也在这里?”
郎中们的脸色越来越紧张,甚至有人额头冒汗。
当朝皇子在军中,但发号施令的却是一位女将军。
将军中毒,这么大的事皇子不可能视若无睹。
可现在郎中们却没有见过皇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中毒的人,就是皇子殿下!
有些郎中已经开始发抖,要是皇子殿下真的毒发身亡,自己等人不会被拉去陪葬吧?
林淳很快也察觉到事情的真相,赶紧拉着郎中们讨论怎么解毒。
装的尽力一点,或许女将军会大发慈悲,放过自己。
......
营帐外,王信亲自指挥皇子府的护卫架锅,烧水。
现在他只信这些一起从皇子府出来的兄弟们。
“将军,水烧好了!”
赵棠儿听到王信的回报,转头看向李敢。
“请将军把军中所有药材拿来,小人有用处。”
李敢的要求,赵棠儿直接答应。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赵海带人将军中带的药材,还有昨夜从城中药铺带回来的药材,全部拿到锅边。
李敢将其中一些拔毒的药材,扔到左边第一口锅中。
接着试试水温,又将一些滋补的药材扔到右边那口锅。
至于中间那口锅,只是叮嘱烧水的护卫,殿下每在这锅里泡一次,就必须换新水。
做完这些事情,李敢让人把靠背椅的腿锯掉,四边系上麻绳,做了一个简易的轿子。
“将军,请把殿下放到这张椅子上。”
赵棠儿担心地看了一眼刘牧。
她倒不是不相信李敢,只是不知道,以刘牧目前的状况,能不能受得起这种折腾。
思考片刻,她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叮嘱动手的医卒,一定要轻一点。
就在医卒们准备动手的时候,林淳忽然站了出来,眉宇间带着一丝怒意。
“李护卫,老夫斗胆问一句。”
“阁下可是要用药浴之法,帮殿下解毒?”
所谓药浴,便是用热水激发药材药性,用浸泡的方式缓慢治疗。
这种方法见效慢,但胜在温和,也算是常见。
“先生目光如炬,我的确是准备用药浴之法。”
李敢很大方的承认了。
“简直是胡闹!”
林淳面色一变,大声的训斥李敢。
“你师承何人?难道你老师当年教你的时候,没有告诉过你,重病需用猛药。”
“这种药浴之法,只能用来治疗一些顽疾吗?”
赵棠儿不懂医术,但看林淳这么生气,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地方出了纰漏,连忙问道:
“林神医,难道药浴之法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