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钱当官，当官捞钱。
那些校尉除了绞尽脑汁捞钱，就是巴结陈一车，自然被苏恒这些老兵看不起。
当然，陈轩派系的校尉也看不起苏恒他们。
总觉得这些人是榆木脑袋，不懂得变通，只知道打打杀杀。
长此以往，两帮人自然越来越疏远。
“他们要在别的地方买官也就罢了。”
刘牧有一点想不通。
“在咱们这儿可真是要上战场的，难道就不怕匈奴打过来，真让他们去拼命？”
校尉再怎么说，也是武将，匈奴真来了，他们不上也得上。
“人家是陈一车的亲枝近派，只要我们这些硬骨头没死完，就轮不到他们。”
吕庆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不知道是在笑那些人软弱，还是笑自己死脑筋。
“就算我们这些硬骨头死完了，人家跟陈一车卷铺盖一跑。”
“再用点钱上下打点，就能在另外一个地方舒舒服服捞钱了。”
苏恒的神色很平静，没有嘲讽没有羡慕，就好像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还好陈一车只是安排了校尉，没有打统领的主意。”
刘牧假装后怕，但实际上却在套这几个校尉的话，想看看定城的四门统领有没有猫腻。
“没打统领的主意？”
吕庆冷笑一声，觉得刘牧太过天真。
“现在的四门统领，除了北门沈统领是实打实的升上来，剩下三个都是花了大钱的。”
“原本我们之中有几个，凭军功已经够资格升统领。”
“可陈一车就是死活不批，最后把位置都给了那些花钱贿赂他的人。”
说到这里，顾庭和苏恒的脸色明显有些灰暗，显然吕庆说的人，就是他们两个。
“这个王八蛋这么过分，你们怎么不联手干这个王八蛋一顿？”
刘牧最看不惯这种损公肥私的行径，义愤填膺地拍着桌子叫嚷。
顾庭等校尉有些傻眼，这八殿下不仅没有皇家的儒雅，反而带着一股子豪放鲁莽的气息。
最后还是吕方无奈的解释。
“陈一车再怎么有问题，那也是兵部的事。”
“我们这些做部下的，只能听从上面的命令。”
“军规森严，摊上这么个将军，下面的人也只能忍着。”
刘牧赶忙点点头，这才回过神来，这里是大齐，上下尊卑分的很清楚。
“陈一车竟然连统领的位置，都敢私相授受，真是胆大包天。”
拍着桌子抱怨几句，刘牧话锋一转，轻声问几位校尉。
“你们说，按陈一车这个捞法，应该挣了不少钱吧？”
想升官就得先给陈轩送银子，军中的粮草辎重，也被陈轩卖了一大半。
这么算下来，陈轩应该有不少身家。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顾庭的眼中闪着一股莫名的光芒，犹犹豫豫的说：
“不过几十万两应该是有的。”
八皇子问起陈轩贪了多少钱，显然是想打陈轩的主意。
若是能借此机会把陈轩搞下来，顾庭他们升迁有望，自然把陈轩说的富得流油。
“我听说，陈轩只吃新鲜瓜果，但凡是隔天的，立刻就要扔掉。”
苏恒在一边无奈的点点头，看着因为吃上肉而兴高采烈的士兵，心中有些哀伤。
“在咱们营中，别说新鲜瓜果那种奢物，就是荤腥，也要三五月才能尝上一回。”
“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咱们不说那些扫兴的话！”
眼看校尉之间的气氛变得低沉郁结，刘牧再起端起酒碗。
“咱们再干一碗，我祝各位日后平步青云，拜帅封将！”
“干！”
......
虽然没有酒，但因为气氛很热闹，这场劳军宴直到月上中天才散。
杨舟送刘牧出营，快到营门口的时候，刘牧忽然转头问杨舟。
“杨舟，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短，但你的性格颇对我的胃口。”
“今天我有句话想问你。”
“你是想一刀一枪，在沙场拼出个封妻荫子。”
“还是像想陈轩那样，只想着捞钱升官，别的事情不管不顾？”
“自然是想自己拼个封妻荫子！”
杨舟不假思索的回答。
在他看来，用军功挣回来的位置，才是实实在在的。
那些花钱走关系的人升得快，出事的时候倒的也快。
虽然不知道刘牧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杨舟有种感觉，定城马上就要迎来一场大变。
“你果然是个有志气的人，我没有看错你！”
刘牧满意的点点头，压低声音对杨舟说：
“这么多次巡逻，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的身份。”
“没错，我就是代天巡边的八皇子。”
上次刘牧赠马给杨舟，杨舟发现马上的金鞍玉带，立刻送回到刘牧府上。
那时候刘牧就猜到，杨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不过后来两人，十分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互相演戏。
直到今天，刘牧突然点破了他自己的身份。
“什么？你竟然是八皇子？”
杨舟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作势想要下跪，刘牧立刻搀住了他。
“你小子跟我来这套是吧？”
刘牧假装不悦地看着杨舟，说话之间带着几分亲近。
“殿下你说，只要是你吩咐的事，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一定把它做成。”
见到刘牧没有摆皇子架子，杨舟狡黠地笑笑。
“用不着你粉身碎骨。”
刘牧左右看看，四周除了王信，再无别人，他这才小声吩咐。
“从明天开始，你在军中联系有志于匡扶大齐，赶走匈奴的精兵强将。”
“若是他们愿意，三日之后，子时三刻，我们在城西土地庙见面。”
“记住，来的人贵精不贵多。”
杨舟顿时神色一凛，他在军中是个小兵，那是因为太过刺头，立功不少，犯错更多。
不代表他的能力或者见识有问题。
八皇子刚才吩咐的话很简单，可实际上却是要笼络下层军心，从而架空陈轩！
要是别人说这番话，杨舟肯定会犹豫一番，毕竟在军中结党营私，那可是斩立决的大罪。
可现在说话的人是八皇子，当今陛下的亲生儿子！
一边是贪污成性的陈轩，一边是跟自己这些小兵同吃同喝的八皇子，该选那边，一目了然！
想到这里，杨舟不由得血气上涌，用力地点点头说；
“属下定然不让殿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