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知道，赵棠儿虽然从没说过，但她心里肯定有自己。
只是他心里装着太多事，所以才一直装傻充愣，现在是时候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留在边关陪你？”
赵棠儿冷笑一声，用力抿着嘴唇，过了好久之后才看着地面说：
“难道留下来跟你一样，做个不忠不孝，无情无义的人？”
这话一出，刘牧的心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
他自嘲地笑笑，自己早该料到，在赵棠儿心中，儿女情长不可能比家国大义更重！
“你说我不忠不孝无情无义，难道回京让老三摘掉我的脑袋，就是忠？”
刘牧心中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红着眼睛质问赵棠儿，
“便宜老爹二十多年对我不闻不问，我反而要对他言听计从，这就是孝？”
“至于你说我勾结匈奴，不管边军百姓死活，那我问你，这两日可有人死在匈奴手上？”
“我只是不想回京，只是想在边关做点自己的事情，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难为我？”
景帝的圣旨，或赏或罚，刘牧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那只是皇帝御下的手段。
可赵棠儿不一样，一路走来，她在刘牧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地方。
现在连她都要指责自己，甚至用词那么严重，这让刘牧极少地觉得委屈。
“刘牧，你回京成，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爹能保护你的。”
赵棠儿看着刘牧，心中忍不住一软，口中再次保证，回京后骠骑将军会保护他们俩。
自从景帝下旨代天巡边，赵棠儿跟刘牧一路北上，相互扶持。
两人争过权利，抓过刺客，赈过灾民，斩过贪官。
刘牧死守城门那晚，赵棠儿是催马杀入的第一骑！
他们不知道在一起经历过多少风雨，赵棠儿心中怎么可能对刘牧一点感情都没有？
恰恰相反，赵棠儿其实已经认定刘牧，不然她怎么会跟刘牧天天粘在一起？
甚至现在赵棠儿跟刘牧都住在将军府中，只是两人住的院子不同。
若不是笃定这辈子除了刘牧，谁都不嫁，赵棠儿不会不顾自己的名节。
可如今刘牧逼着她在儿女情长和家国大义中抉择，她心中的苦又能向谁倾诉？
所以她想回京城，只要找到父亲，他一定能庇护自己和刘牧！
“你爹能保护你多久？三年还是五年？棠儿，听我的，留下来吧。”
刘牧苦笑着摇摇头，他知道，骠骑将军赵青现在是大树，但这棵树迟早会倒。
相反，自己在边关培植的这点势力虽然弱小，但将来总有一天会遮天蔽日。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回京城，就是想在边关做你的土皇帝！”
赵棠儿没想到刘牧仍旧固执己见，她的眼中满是失望，轻轻摇头说：
“八皇子，是我拖累你的雄心壮志了，我现在就回京成，不挡着你一飞冲天！”
说完这番话，赵棠儿转身就走，她的确喜欢刘牧，但却不会完全依附刘牧。
看着赵棠儿渐行渐远的背影，刘牧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想要把她叫回来。
可愣了半天，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胳膊颓然垂了下去。
他知道，就算自己把赵棠儿叫回来，也什么都不会改变。
......
将军府偏院，王信正坐在躺椅上翻着书。
一个亲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一脸紧张地对王信说：
“统领，不好了，殿下和赵小姐吵起来了！”
王信专心地看着书，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口中淡淡地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殿下和赵小姐每天都要拌几句嘴，这叫打情骂俏，你们不用理会。”
亲兵连连摇头，压低声音对王信说：
“要是这样我就不来找你了，刚才我们听到殿下和赵小姐说回京的事。”
“赵小姐坚持要回京，但殿下执意留在边关，两人为此才吵起来。”
听到有关去留的事，王信噌的一声从躺椅上坐起来，两只脚踩在地上，紧张地问：
“现在他们还在吵吗？”
身为刘牧最信任的贴身侍卫，王信知道，赵棠儿在殿下心中有很重的分量。
要是赵棠儿走了，恐怕会对刘牧造成极为重大的打击，甚至连带着影响到边关局势。
“刚才赵小姐流着泪回院了，好像...正在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难道赵小姐真的要走？”
王信心中一惊，连忙从躺椅上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去见刘牧。
两人先是去了正厅，才知道刘牧已经回书房。
来到书房，王信借着窗户缝往里看了一眼，只见刘牧一脸阴沉地在写字。
只是没写几个字，他就将笔仍在在一边，抓起桌上的纸揉成一团，胡乱地扔在地上。
王信眼珠一转，只见地上已经扔了十几个纸团。
从侍卫给他通风报信，到现在来到书房，中间顶多一盏茶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却扔了这么多纸团，可见殿下心里有多烦。
本来王信就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平日里只是听刘牧命令行事。
如今刘牧遇到难事，王信没了命令，自己又想不到主意，一时间也发起愁来。
终于，王信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吩咐亲兵守好书房，自己悄悄离开将军府。
骑着刘牧留给自己的乌雪，王信很快来到护卫军大营，找到三位统领。
“三位统领，出大事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玩！”
王信一进营帐，却见赵海何秀袁渐三人正在投壶，忍不住皱眉说道。
“出什么大事了？”
“可是匈奴又来了？”
“怎么没有听到警钟响？”
三人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立刻将手中的箭矢放下，准备换甲。
看着三人紧张的样子，王信摆摆手，对三人说：
“比匈奴来了还要大！刚才殿下和赵小姐吵起来了！”
赵海三人听到不是匈奴进攻，脸上的神色轻松许多，看着王信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给我们说说。”
王信将亲兵听到的东西转告给三人，最后大手一摊，看着三人说：
“这个时候，赵小姐恐怕正在收拾东西，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找你们三位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