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五皇子是最近才上任都察御史，可三皇子早就注意到他，对他的性子也了如指掌。
这是个十分谨慎低调的人，擅长把一切准备都做好，然后再出手。
可今天在朝堂之上的举动，明显有些操之过急，甚至连几样有力的证据都没拿出来。
如果不是景帝下旨，有三皇子和一众官员担保，赵诺未必会被刑部调查。
五皇子的胆子变得这么大，肯定有所依仗，而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景帝！
“我也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不是陛下的意思。”
张何将手中的茶盅放下，眼神深邃地看着桌上的茶壶，慢慢地说：
“据我猜测，不外乎两种可能。第一种，他知道了你昨天去赵府提亲的事。”
“五皇子跟秦松那个老狐狸学了那么久，他不会不知道，你和赵府联姻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要在我们一手遮天之前，尽快搞掉我们一些人，这样他才有喘息的机会。”
三皇子的势力本来就比五皇子的大，要是再有赵青作臂助，五皇子胜算低的可怜。
“赵诺是京城城守，手里掌握着全城的衙役捕快。”
听到张何的分析，三皇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眯着眼睛说道：
“这些人虽然战斗力比不上禁军，但真要捏合起来，也是一直不可忽视的力量。”
张何双臂搭在扶手上，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接着说第二种可能，
“还有一种，就是刚才你说的，陛下觉得我们势力太大，所以授意五皇子找我们麻烦。”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三皇子不解地看着张何，不明白他这次为什么这么悲观，
“舅舅，你怎么会这么想？以前父皇又不是没敲打过我们，等过段时间就能缓过来了。”
张何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嘲讽的冷笑问：
“陛下身体每况愈下，却还要把你手中的势力一点一点敲掉，你没想过这意味着什么？”
在张何的点拨下，三皇子很快就想通了整件事，他震惊地看着舅舅问：
“你是说，父皇从来没有想过让我坐太子，更没有想过让我继承大齐江山？”
景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又没有太子，整个大齐上上下下都在为这件事感到忧心。
在这种情况下，他最应该做的，是扶植一个皇子，把所有势力都过度到他手中。
这样景帝就算真有什么不测，整个大齐也不会发生什么太大的乱子。
可景帝对三皇子的做法，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不交权，反而要没收三皇子的权力。
这在朝堂斗争之中，无疑是个非常危险的讯号。
“陛下有没有想过让你做太子，这我不知道。不过等宫中消息传出，应该就能看清楚了。”
张何轻轻叹了口气，悄悄地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三皇子。
之前三皇子屡屡欺负八皇子，甚至搞出两次刺杀八皇子的戏码，恐怕已经让景帝对他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让这种不念兄弟情义，刻薄寡恩的人上位，对大齐的臣子和百姓，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只是景帝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张何现在也琢磨不清楚。
就在三皇子和张何谈话的时候，管家从外面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进入书房，然后将门窗都关上，这才轻声回报，
“禀告老爷，三皇子，据宫中的太监所言，昨天下午，陛下把五皇子叫进宫训斥了一顿。”
三皇子的脸色顿时好看许多，既然父皇训斥老五，那说明应该还是偏向自己的。
可张何却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而是捻着胡须皱眉问道：
“他们有没有听清，陛下都训五皇子什么了？”
管家的脑袋微微低下，轻声说道：
“陛下说，最近京城有很多关于京城城守的风言风语，可却从来没见五皇子上奏。”
“还让他以后行事上点心，分清轻重缓急。”
听到这里，张何的手重重一抖，竟然把自己的胡子揪下两三根，双目紧闭靠在椅子上。
“舅舅，你还有什么要问题的吗？”
见到张何不说话，三皇子还以为他是在闭目养神，不由得主动问道。
“不用，你先下去吧。”
张何用指尖捻着被揪下来的胡须，摆摆手让管家退下，沉声对三皇子说；
“你我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三皇子吃惊地看着张何，不可思议地问：
“这怎么可能？现在朝中有六成大臣都是我们这一派的，而且禁军也还在我们手里。”
“怎么看都是老五该倒霉，怎么会是我们大难临头？”
论实力，五皇子手下只有几个御史，除了上上奏章之外，几乎没有其他本事。
三皇子这边人才济济，朝廷上下都有他的人手，怎么看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怎么不可能？”
张何死死地盯着三皇子，冷声说道：
“陛下昨天的训斥，明显是在暗示五皇子，让他今日朝会拿赵诺开刀。”
“等赵诺倒掉之后，五皇子会让他手下的御史们，像疯狗一样狂咬我们的人。”
“有陛下在后面撑腰，五皇子和那些御史肯定一咬一个准，到时谁还敢跟我们站一起？”
三皇子一派人多势众，但为了抱大腿往上爬的人，至少占了其中一半。
一旦景帝的态度有所变化，三皇子的势力肯定风流云散，全部跑去攀附五皇子。
“这...这怎么可能是父皇的意思？不行，我要进宫去见母妃，请她帮我说说情！”
想到日后的惨状，三皇子不由得面色发白，按着桌子站起来，想要进宫。
“事关大齐的江山社稷，就算陛下再疼你的母妃，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听她的。”
张何慢慢地摇摇头，景帝宠爱贤妃不假，但绝没有到那种不分轻重的程度。
后宫美人和江山社稷，孰重孰轻，景帝心中很清楚，他只是身子不好，不是脑子坏了。
三皇子也意识到，这件事母妃没有传出消息，意味着景帝在瞒着她行事。
于是整个人瘫软地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地问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