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就在清夏小院吃的饭,三个人吃五菜一汤,绰绰有余。
鸽子汤香气十足,肉质很嫩,南知喝完一碗,封呈接过碗去,继续给她添。
夏瑶红笑道:“阿呈给你女朋友多夹点肉,这鸽子是我老家自己用饲料养的,很补。”
封呈用勺子拨了两块鸽肉到碗里,提醒道:“小心骨头。”
南知失笑,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好。”
从封呈手里接过碗,她慢慢喝着,汤水温热,喝下去后暖意顺着身体到达四肢百骸,全身都暖融融的。
她吃着菜,听封呈和夏姨聊天。
夏瑶红不是江城土著,但从封家离职后,便一直留在江城,并且开了这家民宿。
封呈问起小院的生意,她都说好,只是现在淡季,客房入住不高,她更多是接餐饮单。
夏瑶红笑着说在这住十年,周边的街坊邻居都成了她家老食客了,还问南知对今晚的饭菜感觉怎么样。
南知自然说好。
确实很好,吃饭途中夏瑶红还接了两个老主顾的电话,说想过来吃饭,她一概拒绝,只说今天的小院被人包了。
挂完电话继续聊天,聊以前,也聊现在,最后夏瑶红看着封呈感慨:“真是好久没见你这样笑过了。”
南知有些好奇:“夏姨,封呈以前也这么爱板着脸吗?”
“他啊,”夏瑶红笑意盈盈的眼尾漾出几丝细纹,“小时候就是个酷哥。”
她记忆里的小少爷,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像一只高傲冷漠的小兽。
在那个空荡冷清的别墅里,小少爷一个人看着四季变幻,即使后来有了她陪伴,也不过是给了孩子多一丝的安定。
他好像从没有过一个孩子应该有的天真,过早的独立让他变得寡言少语,也难以对某件事产生好奇与热情。
再到后来小少爷开始上学了,交了些伙伴,也逐渐多了些表情。但那些笑容难以长久,当那件令他感到愉快的事情落幕后,他就会重新变得意兴阑珊。
出现改变是在进入高中。
好像从高一寒假开始,他会在晚上看书的时候莫名其妙发笑,会去关注当月新上映的影片,娱乐生活也变得丰富了起来,甚至有闲心研究如何将一朵云拍出最佳效果。
夏瑶红想起一些藏在岁月里的小事。
比如某一天,小少爷拿着杯奶茶回来,厚厚的芋泥底,奶白色的茶汤,一看就是很甜的口感。
他果然不喜欢,放在桌上没再动,但当她准备收走时,却又被阻止。
到了晚上,夏瑶红看着他花了两小时,一脸痛苦地慢慢将奶茶喝了精光,也是在这一刻,她最直观的意识到了封呈的转变。
作为保姆,在亲疏距离上,夏瑶红必须得把握清楚。
但朝夕相处的情谊不是假的,她也希望封呈能更快乐一点。
可就在她以为一切向好的时候,封呈因为出国的事情,跟家里闹僵了关系。
出国前的那段时间,他又变成那个沉默寡言的样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交流,任凭封先生和夫人如何责难,都无动于衷。
之后随着封呈出国,夏瑶红也离开了封家,这些年偶有联系,但字里行间,不难看出封呈藏着很重的心事。
但好在,如今看来,封呈的心事应该是放下了。
“阿呈跟你相处得好不好?”夏瑶红温声问南知。
南知正在喝汤,闻言放下勺子,点点头:“他很照顾我。”
夏瑶红笑着说:“阿呈就是嘴巴不饶人,心眼很好的,他从小时候就那样。”
不愧是把少爷带大的人,一句话就戳中要害。
南知扭头与封呈对视一眼,满眼都是笑。
夏瑶红:“以前封先生和夫人工作很忙,经常留他自己在家,我刚到封家那会儿,他一个孩子住在大别墅里,很冷清的,所以他性格有些孤僻,身上难免也带了些棱角,也是想保护自己的一种体现吧。”
南知安静听着,慢慢也忘记了用餐。
屋外淌过轻柔的晚风,吹得络石藤簌簌作响。
“可是我没有觉得他孤僻。”南知说。
“那是因为他喜欢你呀。”夏瑶红作为长辈,说话没有年轻人的弯弯绕绕。
她看看南知,又去看封呈,“旁人他很少交流的,只有他在意的人,才会变话多。”
封呈淡定吃饭,任夏瑶红与南知东拉西扯。
夏瑶红问南知:“在你们医院,是不是很多人怕他?”
“怕倒没有,但确实有距离感。”
夏瑶红便顺势说:“阿呈,要多笑笑的,笑一笑,运气也会好。”
封呈吃过一块鸽肉,淡淡搭腔:“我又不卖笑。”
“刚说你嘴巴不饶人,你瞧瞧。”
南知笑起来,也跟夏瑶红站队:“夏姨说得没错,你要多笑笑。”
封呈转过目光来看她,这次倒是应得干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