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中午，医院食堂的人比较多。
午日暖阳斜斜洒入室内，光斑在桌面跳跃，也沐浴着靠窗而坐的人。
南知买了份拉面端过去，坐下后，抬头对上章时序的眼睛。
“师兄，食堂的饭比起以前如何？”
阳光温暖和煦，就连空中飞舞的粒子都能看清，章时序就在这样的金色光束里，微微漾起笑意：“比之以前，好像更不怎样了。”
南知说：“应该是厨师长换了，现在来一食堂，我基本都吃面条。”
“那看来我选择失误了。”
章时序没怎么动筷，他之所以这会儿把南知约出来，除了师兄妹间吃顿饭，也有一些关于王伊然案件的问题需要问。
南知把外科手术期间自己知道的情况事无巨细都回忆了一遍，末了感慨：“那小姑娘挺可怜的，那晚做手术，她抓着护士手哭着说怕死，我们看着都心疼。”
章时序平和地宽慰道：“但你们救了她，她的人生还很长，可以重新开始。”
有阳光的日子，连风都变得柔和，章时序一双眼睛藏在镜片后，目光含着以前没有的沉稳。
南知忽然说：“师兄，你跟以前比，变了好多。”
她认识章时序的时候还在规培，对方也不过是个住院医生，那时候的章时序年轻气盛，说话做事带着点骨科佬粗犷的风格，又有年轻人特有的韧劲。
当然，也是因为这样的特质，在骨科那场派系斗争中，他成了出头鸟。
而与他遭受同等待遇的其他人，要不忍气吞声熬了过来，要不后面去了其他医院，只有章时序，最终选择离开了临床。
不过医院这个圈子，说到底也没多清白，勾心斗角从来就没消停过，比如涉及留院，比如晋升各种职称。
当年南知懵懵懂懂，如今也见识了一些事。
章时序在听到她的感慨后，自己也说：“经历那些事，要没变化，我就完了。”
南知抿唇笑了下。
“而且当律师见到的糟心事更多，总不能件件我都要上头吧，”章时序开起小玩笑，“我现在已经心如止水。”
不过尽管如此，他也不会再像当初那样抛下一切一走了之，如今他对自己接手的每一桩案子，哪怕再污糟，亦或者委托人再不可理喻，也会兢兢业业完成。
法考不容易，他又是半路出家，自然不会再拿前途开玩笑。
南知吃了两口面说：“不过我没想到，师兄你居然是王伊然这个案子的律师。”
章时序：“也是凑巧，但我目前主要还是以接医疗纠纷的案件为主。”
于是南知又说起一两个月前心外科赵主任那件事，虽然后续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但这件事对赵主任还是有影响的，比如被扣奖金，在科内大会被点名批评，而他本人也颇为心寒，现在收病人的门槛都变高了。
章时序听罢，平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讽笑，尽显对医院的不满。
“好不容易见面，聊些别的吧。”
他主动转移话题，见南知手旁边的桌面黏着一粒辣椒籽，拿起纸巾贴心地擦掉。
擦完抬头，看着这个久未见面的师妹：“感觉你的变化也挺大，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南知点点头：“还好。”
章时序轻狭一下眼皮，“你似乎变开朗了点。”
“是吗？”南知筷子顿了顿，她想到封呈，想到每天下班的愉快心情，想到复合以来，他们越来越好的关系。
“是吧。”她唇边漾出浅浅笑意。
章时序问：“升主治了吗？”
“升了。”
“那你能轻松很多了。”
“是啊。”
“那就好，这样你也能多点自己的私人时间，多享受享受自己的生活。”
享受生活吗？
南知想到之前封呈说等有假的时候，两人一起去旅游，不禁心生期待。
“是，现在比以前多了不少自己的时间。”
章时序：“那有空咱们再约饭。”
南知笑着说：“之前我说给师兄你接风洗尘，只是没想到第一顿饭居然是吃食堂，这次不算，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再请你好好吃一顿。”
章时序跟着笑起来：“我看看日程表，届时回复你，不过，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不用再叫我师兄吗，我也只比你大几岁，叫我名字就好。”
南知：“叫这么久都习惯了，而且，你本来就是我师兄，总不能你转行，我就不认你以前对我的帮助了吧。”
章时序也不是那种揪着一个称呼反复说的人，既然南知要这么叫，就这样吧。
说话的功夫，南知已经吃完了面。
章时序吃得很少，很明显的饭菜不合口味。
他正对着食堂入口，原本微笑的表情在瞧见进来的两个医生时，瞬间收了回去，引得南知扭头去看。
是骨科的两名医生，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