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拿着那张拓印，摊开到桌子上，又拿了一个艾伦刻印好的杯子，对照着。
“看出什么结果了吗？”艾伦问。
“只是像，还是好复杂……艾伦哥哥，你上次说，这个拓印的图案，是墙壁上用来增加防御的魔法阵对吗？”
“对啊。”
“那就是稳定固体用的！这个杯子，是稳定气体用的……诶？”爱丽突然抬头看着艾伦，若有所悟。
“丫头，你想到什么了？”
“我在想啊，有没有稳定液体用的魔法阵呢？”
“可以啊！你可真是个小聪明！”
“聪明就聪明，为什么要加上小！哼，你前面还嫌我笨，不肯教我魔纹刻印呢！”爱丽的不满简直要溢出来了。
“好好好，你是大聪明！”
“为什么我感觉你是在骂人？”
“好啦……其实我也在想，有没有液体用的类似魔法阵呢？”
虽然逗爱丽很好玩，但说到这个话题，艾伦也认真了起来。
“【空气束缚】是减慢气体运动的，【防御增强】是减慢固体运动的，按理说，也可能会有个什么减慢液体运动的魔法阵。但我没见过，教科书和魔法学会的公开资料，也没有提到过。对了丫头，魔族那边有没有这种魔法阵或者法术？”
爱丽撇撇嘴：“这我哪儿知道啊，他们又不肯教我，反正我自己偷偷看魔法书的时候，也没看到过！”
“这么说，液体的大概是真没有了。”
“艾伦哥哥，你说，冰系法术，是不是就是减慢液体运动的魔法呢？你看，都结冰了，不运动了。”
艾伦摇摇头：“不是的，运动有两种。一种是分子振动的强弱，表现为温度高低。冰系法术是让水结冰，属于这种。另一种是分子宏观位置的变化。这两个魔法阵是第二种，分子的位置相对固定，但不会引起温度变化。”
“哦，是这样啊。艾伦哥哥你好厉害！”
“你怎么没问我‘分子是什么"，你知道分子？”艾伦有些奇怪。
这个世界的魔法学会，确实已经提出了分子的概念，但还只属于前沿的理论假说，并不是大众知道的知识。王国这边，绝大多数人是不知道的。
“知道啊，就是物质的小颗粒呗！你为什么老是觉得我笨啊！”
“没有这么觉得啊。”
艾伦记起来，罗兰提到过，魔族的发展水平已经高于人类王国了，那么知识的普及度也可能更高。
但其实也不一定，因为爱丽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接触到大部分人都接触不到的教育机会。
不过，他现在也没去细究这个问题。
“艾伦哥哥，如果冰不算，那稳定液体魔法真的就没有了？”爱丽坐到了桌子边，用左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对啊，这是为什么？”
艾伦也在想这个问题。
讲道理，既然可以稳定固体，可以稳定气体，那就应该也可以稳定液体。
思考不如行动。
“我出去一下。”他丢下一句话，咚咚咚跑下了楼。
“出去玩又不带我……”爱丽小声嘀咕。
若干时间后，艾伦又一次来到了魔法用品店。
反正和老板很熟悉了，他也懒得寒暄了，直接开口问：有没有这样一种东西，可以反复加工，反复揉搓。
他连说带比划，描述了一下，其实就是类似橡皮泥那样的东西。
巴雷特还真有。
他拿了盒子出来，里面有一大坨泥巴一样的东西：“这是史莱姆泥，用粘土史莱姆加工成的，应该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艾伦愉快地付了钱，带着一坨史莱姆泥回去。
已经过去两小时了，爱丽竟然还在书房里，研究那两个魔法阵。
看到去而复返的艾伦，还拿着一堆脏兮兮的“泥巴”回来，她发表了评论：
“艾伦哥哥你这么大人了，突然跑出去，就是为了玩泥巴啊？”
“……”
艾伦将史莱姆泥分成了三块差不多大小的，然后分别将三块的形状，都加工成平整、光滑的泥板。
在第一块泥板上面，他刻印了【防御增强】魔法阵；
在第二块泥板上面，他刻印了【空气束缚】魔法阵。
这两个魔法阵他已经滚瓜烂熟，没用太多时间，一次成功。
然后他将这两块泥板并排放在前面，作为对照。
将第三块空白的泥板放在它们旁边。他打算，参考第一，第二块泥板上的魔法阵，尝试画一个新的魔法阵：液体稳固。
对于两个泥板都有的同样的纹路，可以直接抄一份到第三个泥板。
对于不同的部分，就要另外调整。
这个过程其实有些地方像当初发明【拉肚子诅咒】的过程，当时就是用了两个相似的精神系法术，折腾出新的第三法术。
不过当时是主动的法术，现在是魔法阵。
而且当时那个法术其实是比较简单的：利用AB和AC，产生ABC的方式，只是简单的拆分重组。
这次要难很多，打个比方就是：
已知SQ和SG两个魔法阵，求出SY。
困难在于，Y是未知的，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G是固体，Q是气体，而Y是液体。
所以，这次只能使用平均值法、或者穷举法、或者干脆就是直觉等等……来碰运气。因为不知道新的魔法阵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只能每次调整一点点，一次又一次反复尝试，
尽管这个办法看起来有点笨，但这就是研究中经常遇到的实际情况。
有非常多的新发明，都是靠这种“笨办法”尝试出来的。
艾伦在第三块泥板上，刻印了第一个测试用魔纹，然后将书房的窗子打开。
外面还在飘着细小的雪花，虽然没有明显的风，但一股寒冷的空气还是立刻灌了进来。
“嘶——”爱丽冻得一个哆嗦，“艾伦哥哥大冷天你开窗干什么？”
“要通风。”
“玩个泥巴还要开窗通风……”
艾伦打开了书架旁边的一个小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玻璃瓶。
那玻璃瓶厚厚的，里面装着一些银白色的液体，闪闪发亮。他取了个杯子，将液体倒了一些在杯子里。
“这是什么？”爱丽凑过来，好奇地看着。
“液体金属。”
“是水银吗？”
“这你都知道？”
没错，艾伦取出来的，就是魔法研究和炼金术必不可少的，大名鼎鼎的液体金属：水银。
“在书上看到过，没见过真的。看起来好好看哦。”
水银在杯子里滚动着，爱丽忍不住伸出手指，想去碰碰看。
“别碰，有毒。”
爱丽吓得赶紧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