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意思是我母亲的病治不好？”
令狐棠这番话，成功让虞苍眯起了双眼，眼中的盛怒不像假装。
“说这话，你可曾考虑过后果。”
是陈述句，不是问句，结合虞苍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传闻，令狐棠毫不怀疑若不是慕野在这压场子，虞苍只怕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剁碎了扔到后院喂狗。
若是一个人来，只怕令狐棠确实不敢这般行事，可眼下有人撑腰，她自然也就有了与人谈判的筹码。
“我没说老夫人的病治不好。”令狐棠神色如常，看不出半分惶恐，补充道：“我的意思，起码不是她治好的。”
她冲老夫人床榻的方向扬了扬下颌，落在虞苍眼中却近乎是挑衅。
“呵，好，很好。”
他咬了咬牙，反倒是恢复了那副强装出来的儒雅之色：
“你这番话，老夫记下了。”
“是吗？那你可要记牢了。”
令狐棠心里很清楚，虞苍是条毒蛇，心眼还不大，一旦让他惦记上的人，几乎没有一个好下场。
但她已经掌握了自己想要的全部线索，现在这盘棋，黑子在她手上。
“希望一会虞老爷求我的时候，不要太狼狈。”
“你！”
虞苍‘啧"的一声，平静的表象险些要绷不住裂开！
这妮子说话，太气人！他本不想跟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可是这丫头实在是太不识抬举！
今日事毕，要是不让她拿出个说法来，他就不姓虞。
从令狐棠的位置，几乎可以听见虞苍牙关咬的咯咯作响，估计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将她挫骨扬灰呢。
没等令狐棠再说话，床榻边忽然传来一道振聋发聩的惊呼！
“什么！您说可以治好老夫人？！”
老夫人的卧房说不上大，让他这么嚎一嗓子，在场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瞪了过来！
令狐棠也无奈的‘啧"的一声，抬手揉了揉耳朵。
就算是演，这也演的太过了。
瞧瞧老夫人这病能治好，他演的比虞苍这个亲儿子还高兴！
抱大腿本身是没什么毛病，只要目的能达到，众人愿意配合他演戏也就罢了。
只是这演技……
浮夸，太浮夸了。
老夫人素来很是不喜欢夫家这些亲戚这般演戏做派，可是听到困扰自己多年的病竟能治好，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丝迫不及待的喜色来。
“真的？”她颤着手，握向床边中年女巫医的手，“神医，你说老身的病真的可以治好？！”
而身旁的虞苍也没来得及顾上这么多，他两步冲上前去同样一脸关切的看着那名巫医。
一时间，偌大房间内竟没有一个人再搭理令狐棠和慕野，显得格外寂寥。
慕野缓缓踱步到她身边，轻笑：“看来你的两间商铺保不住了？”
令狐棠脸上倒是没什么神色，挑眉看向他：“何以见得？”
慕野轻笑，“不管如何，他们不信你。”
“无妨，我也不需要他们信我。”
她当然也看得出来，慕野之所以如此淡定，也是从进屋的一刻就明白了老夫人的病情。
他们之所以如此淡定，就是因为老夫人的病，不只是单纯地病。
还有……
毒。
只是现在，谁都不急着戳穿，令狐棠反倒悠哉悠哉的看向四周，踮着脚尖看向院外的方向。
“慕神医，您要找的故人可见到了？”
令狐棠心里很清楚，慕野之所以愿意来一趟虞庄，并非是因为看在她或者秦朗的面子上。
他说他是来寻一位故人，不惜亲自出手探望虞老夫人的病情。
要知道，他但凡愿意出手，整个大秦的达官新贵都恨不得用地契来砸慕野露一面，哪怕只是帮家里人调理调理身体。
可是那些都不是慕野想要的。
令狐棠却不由得好奇，这位故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让慕野连金钱名利都看不上，只一心想见那人一面？
她心里恶趣味的猜测，不会是哪位姑娘玩弄了慕野的感情，让人不惜千里追妻吧。
毕竟这个理由，太牵强，也太离谱，但令狐棠从不怀疑慕野口中这番话的真实性。
“一会就能见到了。”
慕野老神在在，丝毫没有焦急之色，这让令狐棠不由得又好奇起来。
他寻了这么久的故人终于要见到了，怎么还如此淡定？
“总不能是虞家的某位女眷吧。”
与其自己猜测，不如大胆求证，令狐棠一双眸子毫不避讳的看向慕野，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
慕野并不排斥她这般不带目的性的接近，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年无数人恨不得用这位故人的下落换他出手都无果，但令狐棠之所以这般问起，纯粹是因为好奇。
她本就是这般明艳大气的女子，明谋计策都摆在棋盘上，反倒不惹人反感。
“是男人。”
令狐棠八卦的神色，逐渐僵硬，缓缓裂开。
“男……人？”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龙……龙阳之好？
慕野见她这样就知道她多想了，不由得轻笑一声：“你想多了，我与他并无情谊，只有生死。”
令狐棠立马脑补出一个爱而不得你死我活他逃他追插翅难飞的戏码。
见到她思绪飘得这样远，慕野放弃挣扎了。
罢了，是他高看她了，这丫头和慕青那丫头一般的傻，脑子里缺根弦似的。
两人闲聊间，老夫人那边已经准备完毕。
虞苍叫来了下人，前前后后的忙碌起来，似乎是要准备什么驱邪仪式，也就是他们北漠的说法。
用大秦的话来说，针灸疗法。
几乎是听见这个治法的时候令狐棠就知道，自己的十万金，稳了。
中年男子见状，得意洋洋的向她走来，满脸不怀好意之色，冲她勾了勾手掌。
令狐棠看了一眼丫鬟们忙来忙去托盘中从库房取来的药材，心里已经清楚了对方的把戏，她眯了眯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你放心，东西少不了你的，但我劝你们动手之前先思量思量。”
一旁的虞苍跟着走过来，闻言脸色却猛地一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令狐棠挑眉看向他，眼光毫不避讳，只是轻笑：
“没什么，字面意思罢了。”
“你们要是坚持这样医治，以老夫人如今的身子，正不胜邪，挺不过半个时辰。”
令狐棠话音刚落，室内猛地陷入了一片寂静！
“什么？！”
虞苍脸色猛地一沉，看向令狐棠的双目隐隐泛起赤红之色。
“小匝种，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令狐棠眯了眯眼，唇角笑意更甚，竟当真依言重复，甚至变本加厉道：
“我说，你们这样做，半个时辰内，必报丧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