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公子怎么想的。”
“你问我,我哪知道?”
堂上,两名老者席地而坐正自奋笔疾书,各拿着一卷竹简抄写。
嘴里却都满是埋怨。
这两人正是儒首孔知和他的弟子。
他们正自在纸上抄写《论语》。
“老师,抄这东西当真有用吗?”
孔知不语,只是下笔如飞。
“眼下咸阳读书的风气大变了天,都追捧什么唐诗,总共就那么几十首,人人都会背。”
“咱们抄孔孟之说,又是为何?”
孔知垂下的头,忽的抬起,愤愤道:
“做人不可忘本!”
“吾乃儒首,如果吾都忘本,儒家还谈何兴盛?”
“教你抄写便抄写,如何这么多废话?上次你抄唐诗就抄的很好,没少赚钱,现在嫌弃没钱赚了,就开始发牢骚?”
说到此处,孔知心里更对秦轩埋怨起来。
百家争鸣,原本儒家的压力就够大的。
现在莫名其妙地畅销起了唐诗。
诸子百家的学术顷刻间都被废了,找谁说理去。
“先生!忙着了?”
秦轩见孔知旁边灯快要燃尽,忙从仆人手上取来灯油,信步走了过去。
孔知没好气地嗯了一声,待灯油填满,灯光映照出两人的轮廓,孔知顿时喜笑颜开:
“是你呀!”
秦轩起身施礼道:
“小子秦轩见过先生。”
孔知拂须赞叹不已,连忙将抄书的弟子打发了出去。
秦轩拾起手抄稿看了看,道:
“先生是想借此推销《论语》,让世人都记住它?”
孔知心里打的正是这个算盘,借纸张的名气来推销自家的书籍。
听到秦轩一句话叫破心中所想,孔知顿时老脸一红。
秦轩放下手抄稿,叹道:
“似你这般推销,很难的。”
孔知忙打起精神来听秦轩有何高见。
却听秦轩说道:
“咸阳是咱们大秦的都城,较之其他地方,此处百姓生活安逸。”
孔知默默点头。
秦轩继续承前文道:
“因为生活安逸,所以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性追求的也就更多了。”
“《论语》主要是教礼法的,只怕是没人愿意听,愿意去学。”
孔知心里大惊,暗道:这人不在咸阳多日,怎么什么都知道?
心里虽然惊讶,但嘴上还是很诚恳地问道:
“
那该如何才能让他们学习《论语》?”
秦轩微微蹙额:
“非学不可?”
孔知身为儒首,做梦想的都是将自家学术推向世间,让其广为流传。
如此,他才对得起儒首的位子。
“非学不可!”
秦轩无奈苦笑:
“那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怕您不愿意听。”
孔知双目闪烁,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上前几乎带着求肯语气:
“老夫一定听,公子直说。”
秦轩反问道:
“那我问先生,您觉得唐诗为何会风靡大秦?”
孔知缓缓低下了头。
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秦轩低声道:
“如果先生能看透此中玄妙,何愁不能依瓢画葫芦推销自家的经典。”
孔知拍着几乎快要秃了的脑门,不停呓语摇头。
对!
是新奇。
这种题材从来没有出现过。
大家觉得这种题材新奇,很容易上手。
秦轩对此老的反应很是赞赏,道:
“对呀!唐诗先声夺人的就是新奇感、直白。”
孔知强忍着激动道:
“那老夫该如何让《论语》也变得新奇、直白?”
秦轩见他想到了问题所在,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本以为身为儒首的孔知会很反感他的提议,没成想孔知越听越是兴奋,最后更是抚掌大赞:
“好个君子不重则不威。”
“君子打架下手不重,就没有威严。”
孔知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鼻涕都快要出来。
他做梦都不曾想到自家的经典学术,竟然还可以翻译成这般搞笑直白。
如此,一定可以畅销。
“公子,咱们打个商量!”
秦轩摆手道:
“你自己家的学术,自己去翻译,可别往我身上扯。”
孔知被人再次叫破心机,不由羞愧低头。
良久,他抬头试探性问道:
“您尽管翻译,如果《抡语》畅销,力压其他百家,老夫甘愿让贤。”
秦轩摆手道:
“不需要,不需要!我又不想入儒家。”
害!
孔知这一生何其精彩放纵,即便是见了一统天下的嬴政,也自带几分傲骨,从不俯首求人。
可眼下,他连让位的法子都想到了,求人却求不成。
“公子,您到底要老夫怎么做,才可以编撰《抡语》?”
这次,他
是豁出脸了。
不成功便成仁。
秦轩实在被他麻烦得不轻,便道:
“你敢和纵横家开战吗?”
儒首孔知与纵横家素无冤仇,如何能主动开撕?
“不敢?那算了。”
秦轩说罢,就要拂袖离去。
孔知忽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老脸通红,憋了半天终于放话出来:
“老夫敢,不就是小小的纵横家,有什么不敢得罪的。”
秦轩心情大好:
“来!说话算话,咱们击掌盟誓。”
三掌落定,秦轩对孔知温言道:
“不要怕激怒纵横家,你要知道,站在你身后的是整个大秦,整个天下。”
孔知闻言,五脏六腑顿时如火烧一般,疾步离开大堂。
赵高笑眯眯上前提醒道:
“公子,纵横家的那小子还在廷尉府关着。”
秦轩眉毛渐渐弯成月牙,笑道:
“不急,他们一派很快就能团聚。”
见赵高有所诧异,秦轩话音顿时阴寒:
“纵横一派都是些不安分的主,放任这些人在世间,实在是个隐患。”
“此次黄河突然洪水肆掠,两岸百姓不断造反,想必又有他们参与。”
要斩草,必须除根!
嘿哈,嘿哈......
忽听院落里传来阵阵呐喊,秦轩好奇道:
“这是作甚的?”
赵高躬身答话:
“这是王将......王老爷子纵横几十载下来,最后有感而发所得的一套军体拳。”
“他传给了韩信,韩信又将这拳法教给了其他人。”
“便是连学堂上学的那些孩子,每日课间都要打上这么一套。”
听他这么一解释,秦轩很是欣慰。
正要提足去别处看看,就在此时,忽然从屋梁窜出两道人影。
他们身形如猿,眨眼间就绕到了秦轩身后。
并指抵住秦轩的后背:
“手上什么东西?交出来,让我瞧瞧!”
赵高回头却大为惊讶,旋即喜道:
“原来是你们呀!”
那两个孩子却慌了神,默默低头。
想起嬴政曾三令五申的话,始终不敢暴露他们的身份。
秦轩转身,却见是两个十来岁的小孩,又瞅了瞅那么高的屋檐,顿时好奇道:
“多日不见,身手渐长呀!”
“谁教你们爬屋梁的?”
“是不是亥那小子?他人呢,瞧我不将他揍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