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赵高已露出阴暗凶狠的一面,看他龇牙咧嘴的凶样,好似真恨不得将那些盐商赶尽杀绝。
王翦和冯去疾互望一眼,面色均显沉重。
彼时。
咸阳,抱月楼。
数十名富贾豪绅在此包场相聚。
但与平时的欢庆相聚不同,今日的他们或面色凝重,或愁云满面,或担心害怕,竟没有一人笑得出来。
整个现场的气氛极为压抑、沉重。
座上宾是位古稀老者,名叫贾政。
保养得可以说是极好,鹤发童颜,油光满面。
他旁边立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手提长剑,好似浑然不关心一切。
贾政低眉在四下瞥了一眼,发出长叹:
“老朽平日里就对你们千叮咛万嘱咐,让你等互相照应。”
“可你们不听呀!”
他抿了口茶水,眼皮上挑却不似看人,继续道:
“咸阳出此魔头,你们才后知后觉聚集起来,又有何用?”
他虽只是挑动眼皮,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变化都已收入眼底。
这就是他的本事。
知人、善用。
“姓秦的是什么来历,现在可有人调查清楚?”
闻言,数十名盐商将头低得不能再低。
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查到他的来历?
“你去!”
他朝身边面无表情的男子说道:
“将秦轩所有的资料调过来,立刻马上。”
是!
轻描淡写的一句回应,转瞬那中年人已消失不见。
数十号人竟没有一个看清他是从哪离开的。
咚、咚咚!
拐杖连击地面,发出清脆响声。
贾政罕见发怒:
“跟你等说了多少次,不管遇到多大麻烦,最重要的是什么?”
稀疏的眉毛赫然耸起:
“韩平之,你说!”
闻言,左边第三位中年富贾缓缓起身,愁云满布的脸上强硬挤出一个笑脸:
“回盐首的话,是团结?”
贾政蹙额摇头,略显失望。
旁边又起一人,道:
“是心静?”
贾政眯着眼摆手。
所有盐商交头接耳都开始探讨。
就在此时,贾政清了清嗓子:
“从商如从军,商场即战场。两军对阵,士气如果低迷,率先乱了的话,即便其他形势多有利,也没法赢的。”
众盐商恍然大悟,齐齐点头:
“是士气。”
见情绪调动的差不多了,贾政睁开眯眯眼,嘶哑声音响起:
“他秦轩有什么呀?”
韩平之话音低沉:
“人家背后有官府。”
其他盐商先后点头,士气再度低迷。
贾政却呵呵笑了起来:
“官府?依老朽看来,他怕是有钱吧!”
在众盐商震惊的瞳孔中,贾政冷静分析道:
“自古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最是被人看不起。”
“从商之家出做官的不少吧?你们可有听过官家出来从商的?”
众盐商脸上顿时浮现出几丝兴奋之色。
对啊!
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什么大家就看不清楚呢?
到底是盐首,什么问题在他老人家眼里都能一针见血被分析出。
一时间,大家都来了精气神,举目望向贾政,等他的高论。
“无非是向这些三公九卿使钱么,难道只有他会?”
贾政镇定自若道:
“老朽倒是与宫里的那位有点关系,听说他与右相冯去疾向来不合。”
见下属纷纷投来惊叹目光,贾政拂须道:
“咱们刚好可以利用这点,对秦轩他们进行打击。”
韩平之自然知道他说的那人是谁。
大秦谁敢与左右宰相抬杠?
赵高,只有始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赵高。
想不到盐首竟然连这等人物都能攀上关系。
“可是,咱们圈地炒价的法子已经失效了,还能怎么压着秦轩?”
问题到了要紧处,贾政更显得沉稳:
“白手起家,任重而道远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
秦轩要办盐厂,选了厂地又如何?
他有原料吗?
天下所有的粗盐几乎都在他们手中掌握。
只要他们中间没人松口,秦轩盐厂怎么可能得到原料。
“那就让他开采吧!等到老,等到死,怕是也开采不出来什么。”
众人闻言,顿时哄笑一堂。
贾政抚掌叫停他们,安顿道:
“无知的百姓最容易被拿捏、利用。”
“咱们兵分三路:第一,哄抬粗盐价格,让整个粗盐有市无价。第二,煽动百姓去找官府的麻烦,让秦轩失去帮手。”
“至于第三嘛,老朽亲自去见趟赵总管。”
说到此处,贾政不禁艰难地挺起背,整个人瞬间像是年轻了二十岁不止。
“三管齐下,老朽倒要看看他秦轩能折腾起什么涛浪。”
同时,中年人回来了。
贾政的眼前也多了一份详细资料。
这就是富甲天下盐首的办事效率,足不出户又如何,天下事尽在掌握中。
贾政将资料打开,大致扫了眼,捧腹笑道:
“老朽以为他是谁,原来还是个有前科的。”
“他爹跟你们一样,也在从商。”
“他办的那个秦府,五花八门乌烟瘴气,一直在赔钱,要不是他爹硬撑着,早就作鸟兽散了。”
说着,将资料公开,让众盐商都浏览。
看完秦轩的资料,所有盐商同时长吁口气。
还以为他这般出手凌厉,他爹应该是宫里的哪位大人物,原来也是个商人。
而且地位还没他们高。
那对阵秦轩还有什么可怕的?
没有。
根本找不到一点。
贾政喜滋滋举起酒樽,合不拢嘴笑道:
“如此,咱们整点?”
哄笑间,韩平之双手一拍,十多名身形曼妙的歌姬登场,扭动舞姿,鼓瑟吹笙。
红烛摇曳,觥筹交错间全是欢声笑语。
......
“咱就说,你们两个到底想出来主意没呀?”
赵高转来转去,心急如焚问道。
兹事体大,不敢妄动。
王翦索性装聋作哑。
冯去疾患得患失也不敢下定主意。
“行!”
赵高跺脚咬牙,道:
“你们不敢,那咱就豁出这条老命干了。”
什么意思?
王翦猛地从椅子上翻了起来。
冯去疾也抬起了头。
两人四目尽皆落在赵高身上。
只见赵高铁青着脸,显得无比肃穆。
“咱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懂什么国情,只觉得大秦的盐厂就应该落在公子手上,除他之外,谁也不配!”
“弄块地皮算什么本事?”
“咱去将他们所有的粗盐都给公子弄过来。”
不是要坐地起价?
那感情好,咱代表朝廷收回商人经营粗盐的权利。
就像始皇帝当年收缴咸阳所有铁器,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铁熔化一样。
赵高也下定了决心,要将所有粗盐送给秦轩,支持他开设盐厂。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欢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