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我郡衙闹事!”
项羽人未至,如洪钟般的声音先到。
外面随来看热闹的参军汉子们顿时往后退了起来。
紧接着,从郡衙门口出来一条八尺巨汉,目生双瞳,宛如天神一般俯看台下芸芸众生。
“谁?”
他身子微侧,质问项庄道。
话音未落,人群中奔出一人,上前就扑向项羽。
项羽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结实,心下大骇,便想着挣脱束缚。
就在此时,那人大笑道:
“姬兄,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我吗?”
众人都是一愣,同时顿生艳羡。
项羽被他放开,仔细打量片刻,也是激动的手指乱颤:
“你、你不是那谁?”
“对,季布兄弟。”
季布点头,两条大汉再次相拥。
项羽喜上眉梢:
“当真是你,自上次一别,我听说你辗转到了咸阳,然后被......”
就在两人寒暄之际,只听重重一声巨响传来。
地上更是被砸了个深坑,周围人群尽皆面露恐惧之色,后退连连。
“没意思。”
秦轩气呼呼扔下大鼎,转身道:
“不玩了,走了!”
项羽微微蹙额,望着秦轩的背影莫名其妙觉得熟悉。
项庄脸色蜡黄,低声提醒:
“哥,这人好像有些面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他?”
季布喜滋滋上前就要给他们详细介绍。
项羽顿时脸色巨变,丝毫没了方才的悦色,郑重举步上前:
“莫非是秦轩兄弟?”
听到秦轩二字,项庄再也站不住了。
他着急忙慌奔向郡衙,朝里面席地而坐的读书大汉们喝道:
“别读了,快出来迎接,秦轩秦兄弟到了。”
此话一出,府内那些大汉如蜂拥潮水般扑了出来。
在场众人无不惊得呆了。
就连季布都有些纳闷。
主公不是一直在寻找项羽?
那按理说,他们不认识啊。
可眼下这一幕,啧......
实在有点说不通。
看着他们一个个从自己身边跃了过去,直奔项羽和秦轩,季布心里对秦轩的崇拜又增添了几分。
“除了我,谁敢来你府上撒野!”
秦轩笑答完,又附加一句:
“羽哥。”
哈哈哈。
项羽双手叉腰狂笑起来:
“这位就是我常跟你们说起的秦轩兄弟。”
“龙且,即刻传令府上杀猪宰牛,设宴招待。”
秦轩这时也转身,与项羽四目相对间,重重抱在一起。
“羽哥,你瞒得我好苦!”
项羽放开秦轩,示意他往那口大鼎看去:
“你不也瞒着为兄?”
两人相视大笑:
“这事扯平,咱们府内吃酒去。”
项羽拽着秦轩大步行向郡衙:
“好兄弟,我派人多方打探,始终不见你的踪迹。”
“你怎么突然寻到会稽来了?为兄的当真高兴......”
府外。
项庄对众人喝道:
“今天羽将军高兴,大伙不用排队,所有人都录取了。”
龙且也附和道:
“既来之,则安置。等用过饭,再行回家吧!”
郡衙内鼓瑟吹笙,歌舞升平,好一片喜气洋洋。
“痛快!痛快!”
当季布说秦轩如何在咸阳单人对抗百名死囚,直杀得血流成河,众人无不变色担心,同时又对秦轩的武艺不由的敬重。
又听说他如何推销红薯,将一斤红薯的价格炒作到五十斤米粮,纷纷尖叫。
最后听季布说秦轩如何开设盐厂,如何戏耍盐商,如何制造出精盐,众人惊骇之余,齐齐叫好。
项羽端起酒坛,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个造福苍生。”
走到院子正中间,高高举起酒坛喝道:
“诸位都听到我这位兄弟的事迹了?如此人物,该不该算是英雄?”
“该!”
数百人异口同声喝道,声震屋瓦。
“允文允武不说,单凭赚取咸阳米粮来救黄河灾区百姓这件事,他就该做咱们反秦的盟主!”
“来,大家共同举杯,敬盟主!”
来参军的汉子自然是从众,不会细想太多:
“敬盟主!”
季布却蒙了,他早已察觉出项羽和秦轩的关系不错,但没想到像项羽这般霸道的英豪,竟然会退居让贤。
这里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现在主公身边就我一人,万不能让他受害。
天人交战过后,暗暗留意起了其他人的神情变化。
只见龙且双眉微蹙,端着酒,却迟迟不肯喝。
其他几人如英布、虞子期等都面露黑线,悄然放下酒杯。
项庄更是惊慌上前,劝慰道:
“哥,立盟主之事,咱们是不是等叔父回来再做决定?”
砰!
项羽正高兴了,听得此言,一脚便朝项庄轰了出去。
直将项庄轰出数丈远。
“叔父,叔父,什么事情都问叔父。”
项羽红着脸,大怒道:
“难道我连这点主都做不了?”
现场顿时陷入尴尬。
秦轩察觉气氛有些不对,更何况他此行是专门劝说项羽罢兵的。
哪能做什么盟主。
“羽哥,别这样!小弟何德何能配统领义军,这事情还需缓一缓。”
项羽闻言,更是拍心口道:
“除了你,谁当盟主,我项羽便杀谁。”
他将秦轩摁回原位,示意他不要慌张:
“原本我杀殷通造反,为的就是杀入咸阳迎兄弟你当皇帝。”
“你现在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既来之,则安之。
你教我的,不是吗?
秦轩苦笑,此刻除了苦笑,无别的出路可走。
哎!
早知道他这么听话,就不这么教他了。
一瞬间,他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
距离会稽城门一里的地方,项梁正押解粮草而来。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中一少。
他身着朴素,满面春风,对身旁的中年人举指,言道:
“前面就是会稽了,二位辛苦,等到了郡衙,我一定杀猪宰牛好生犒劳。”
中年人冷笑道:
“这几日听说你那侄子杀了殷通后,单臂举鼎走了一条街,将那大鼎放置在了城门口,说是谁能效仿他便可拜将?”
项梁苦笑低头:
“宋义大人,我那侄儿孩子气太重,日后我一定好生管教。”
中年人冷哼一声,回眸望向车上的少年,一脸得意道:
“你们这些人只知道打打杀杀,朝堂之事是一点都不懂,以后还是多听些我的建议吧。”
项梁身后的随从无不怒目,却被项梁眼神逼退回去。
“大人说得对,我们一定听您的计划行事。”
宋义狂笑道:
“好!项梁将军,我现在就替怀王下第一道军令。”
手臂抬起,指向城门口,冷冷说道:
“将那口大鼎给我立刻砸了,我要你亲自操办。”
项梁直恨得牙痒痒,可为了大局,他得忍。
行到会稽城门口,项梁和宋义同时傻眼。
大鼎,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