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个商人,不值得你行如此大礼。”
可秦轩越是这么轻描淡写地说,章邯心里就越是没谱。
他曾在禁卫当差,耳濡目染也得知过一些宫里的传闻。
传言说,始皇帝还有一子流落民间,这么多年,始皇帝一直在找寻。
再联想黄河灾区遇到的始皇帝,每当他提及秦轩,始皇帝脸上就止不住堆笑起来。
这难道还不够说明什么问题?
殿下,别装了!
我都看透你了。
秦轩也颇感纳闷。
虽然他和章邯不太熟悉,但章邯给他的第一印象好像是霸气高冷,怎么今天变成了如此瞻前顾后。
莫非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要不我亲自送信去,但你得答应我,不管怎样都不可进攻会稽。”
章邯哪敢让秦轩跑腿,当即接过信笺,传令道:
“来人,速速将这份信笺加急传到黄河灾区。”
那小将狐疑道:
“交给谁呢?”
“当然是交给陛......”
章邯豁然明白过来,定然是陛下不想泄露公子轩的真实身世,他如此做也是变相保护他。
身为臣子,章邯自然不敢说破秦轩的身世,马上转移话题,道:
“交给李大人,让他帮忙转交给秦公子的父亲。”
见小将还欲询问,章邯登时暴怒:
“还愣着作甚?黄河灾区还能有什么李大人,速去!”
......
会稽,郡衙。
季布担任起了照顾怀王饮食起居的工作。
这是秦轩临行前交给他的任务。
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宋义不禁吞了口唾沫,顿时觉得手中的清汤不香了。
见他向前跨出一步,项庄顿时拦截道:
“不行,这是怀王的住处,你不能进去。”
“让开!”
宋义奋起手掌将他挥开,冷笑道:
“什么狗屁怀王,那也是我先找到的,如果没有我,他指不定还在哪个山头放羊。”
怀王本就懦弱怕事,对宋义更是害怕有加。
见他气势汹汹来到饭桌前,顿时慌了神,夹着鸡腿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宋义冷冷一笑,右手五指撑开就要奔向桌上的熟肉。
眼看熟肉就要到手,可就在这时候,他的手腕却被人死死捏住。
“哪来的狗东西?怀王都不曾发话,你算老几。”
宋义连番使力挣脱,不料此人力道着实不小,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不由心下大骇。
那人猛地放开,正好宋义铆足了劲要挣开,大力无处着落,惯性直接将他摔了个狗吃屎。
“滚!”
照顾怀王吃饭的季布轻声说道。
宋义没想到此人表面平淡无奇,出手竟然有这等本事。
不禁神情慌乱,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他刚出门,又被人一记重脚放倒。
这人力道着实惊人,只一脚便将他踢得气血紊乱,体内血液更如翻江倒海,始终无法平静。
他侧目抬起望向来人,只见来人目生双瞳,相貌奇伟,正是项羽。
“叔父,咱们既然都要罢兵言和,这狗东西留着还有什么用处?”
项羽朝宋义做出一个不屑的神色,冷冷道:
“咱答应秦轩兄弟不为难怀王,可没说不杀宋义呀。”
一连过去了半个多月,秦轩没有丝毫消息传来。
前方刚才传来消息,章邯的十万大军忽然停止南下,也不回撤。
项梁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名堂,不禁忧心忡忡起来。
听得侄子的问话,项梁微微蹙额:
“暂时别跟这条狗计较,将他严加看管起来。”
“秦轩也没说杀他,我等不能自作主张。”
他语重心长说道:
“别意气用事,这可关乎数万人的性命。”
项羽吃了个大瘪,重重一哼,别开头去。
“什么?你们疯了吗?”
宋义挣扎翻起身,歇斯底里叫喊道:
“十万大军就将你们吓成了这样?还要和章邯言和,就凭他姓秦的小子?”
“他只是个商人而已,你们也敢信他那张嘴?”
项庄在一旁深思片刻后,也忧心忡忡上前道:
“叔父,宋义这狗贼说得倒也不无道理。”
“我们就一点都不作防备?万一秦轩那边出了差错,咱们这些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不敢再往下去说了。
此间的人都是明白人,都清楚问题的严重性。
“羽儿,你说呢?”
如此要紧时刻,项梁也没了主张,直接张口问起项羽。
项羽也为此犯愁,连续数夜都睡不踏实。
“秦轩兄弟只是个商人,但在朝中好像认识不少官员,也许这事交给他是最合适不过的,可问题是章邯是听令于嬴政。”
“我怕他此番前去是孤掌难鸣,早知道这般,我陪他一同去也算有个照应。”
项梁叹息一声: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样吧,咱们只防小人不防君子。小庄,你立刻带三千人守住城门,不要让任何人进出会稽,放出消息,就说最近会稽混进来一批贼人。”
“让百姓都小心提防,随意不可到处走动。”
随后又对项羽布置道:
“羽儿,你带领手下的那些将领加紧操练,万万不可懈怠,该准备的箭矢也要准备。”
项羽和项庄齐齐领命而去。
宋义等两人走后,指着项梁的鼻子哈哈取笑道:
“项梁,我就知道你是最没用的废物,你跟你爹项燕一个德行。”
啪!
项梁一巴掌打翻宋义,对身后的几名护卫传令道:
“打,留一口气就行。”
转瞬间,就传来宋义的惨叫和护卫的踢打声。
就在此时,忽然一名斥候慌不择路赶了过来,凄厉呐喊道:
“大将军,不好了!”
“那十万大军开始急速南下,想必明日清晨便能到达会稽。”
此消息传来,本就因为忧心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项梁顿时栽倒在了地上。
“快传大夫!”
季布抢先出门喝道,然后抱起项梁就往大堂奔去。
范增闻讯,也赶了过来。
项羽、项庄两兄弟正要去完成项梁交代的差事,忽听项梁晕倒,先后又折返到了大堂。
项伯更是急得团团打转:
“我早就叫你们先不要搞那么大动静,你们非是不听,现在如何?”
“朝廷兵马下来,你们如何阻挡?”
他气急败坏数落个不休:
“派遣谁不好,非要派遣个毛头小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句话难道没听过。”
说罢,仰天悲叹道:
“哎!当真是天要亡我项氏一族吗?”
就在这时,项梁经过大夫的抢救缓缓睁开了眼:
“都别吵了,我们还有一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