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季布公子？”
高战是蒙恬帐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自然不肯违背将令，所以对秦轩礼遇有加。
而且，他打心里也佩服此人。
蒙恬大帅和扶苏公子收了数年都没解决的烦恼，竟然被这个不起眼的小子抬手解决。
单这份谋略和深入敌营的胆识，就值得尊敬。
秦轩点头：
“高将军，烦劳您给将士们下令，帮助这些本地居民重建家园。”
“至于死者嘛......”
“统计伤亡情况，给他们每个月发放抚恤金。”
这......
高战支支吾吾不敢答应。
这已经超过了他的权力范畴，不能轻易应允。
秦轩顿时不悦，哼道：
“蒙帅那边由我来说服，你先去照办便是。”
眼看秦轩和项羽就要离开，高战忽的脸色一变，匆匆跟了过来。
“还有事？”
高战心虚摇头，又重重点头：
“刚才我听到你们谁提到秦轩？”
他怯怯看向秦轩，又道：
“不知此人在哪？”
他可是奉命前来帮忙的，更有秘密任务在身，那就是密切寻访秦轩公子的下落。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何来历，长什么模样，但蒙帅很重视此人。
“那你听错了，我们刚才没说过。”
秦轩说完，便和项羽赶赴下一个单于的领地。
赫连雄怎么说也是一代枭雄，他想亲自送一程。
望着两匹闪瞬即逝的汗血宝马，高战不由目光流转生出艳羡之意。
当真是宝马配英雄！
“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许虐待战俘，即可帮助百姓修建营帐，统计死亡名单。”
“还有，叫军医立刻过来，只要能救回来的，救一个是一个。”
听他这般下令，本地匈奴纷纷下跪表示感激。
高战微微皱眉，将他们扶起：
“不要谢我，你们要谢就谢秦轩公子。”
秦轩？
身为战俘的赫连家臣无不纳闷，这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可无论他们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不对！
一定在哪里听过的。
“将这些战俘带走，即可押解到上郡，等候大帅发落。”
......
秦轩和项羽仗着脚下战马便利，飞奔至战场。
此刻，赫连雄满身是伤，身边只剩下百来名家臣死死护卫他。
而他们周围全是清一色，手持长戈的大秦铁骑。
“降！降！降！”
四面八方的铁骑纷纷叫喊道。
指挥他们的大将，名叫商融，也是蒙恬的心腹。
见他们死战不休，也是心生不忍，招手唤来翻译道：
“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归降，咱们可以既往不咎。”
翻译上前将他的意思刚表达出去，就被一名家臣灭口。
那家臣双目几度喷火，怒视周围秦军，吟唱道：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商融拈弓搭箭，一箭正中此人眉心。
那人闷声倒地已然身亡，但战歌唱起，岂能有始无终？
这些赫连家臣面带悲壮，背对垓心的赫连雄，手拉手挽在一起，连成一个圈。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在开篝火宴会。
只是不同宴会的是，这些人面带悲壮死志，引吭高歌：
“带长剑兮挟秦弓，身首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商融听不懂匈奴话，忙唤翻译给他说清楚这些人说的是什么。
但刚才那名翻译死状甚冤，谁还敢上前在这些死士面前译文，不论商融怎么呼唤，始终没人上前。
就在商融怒气勃发之时，身后缓缓传来一道不卑不亢的声音：
“他们吟唱的这是屈原的《国殇》。”
“借此表达他们为保家园不惜以身赴死的高风亮节，歌颂死去伙伴的英雄气概。”
商融听完，简单哦了一声，冷哼道：
“即便强大如楚国，不也成了我大秦铁骑的刀下亡魂？”
“他们只剩下这点人马还有反抗的意义？”
忽听身后那人继续道：
“这就是你等对阵多年，始终无法将赫连家族赶尽杀绝的原因。”
商融急忙回过头，却见身后说话的人并不是翻译，而是一名清秀公子。
他身边还有一名壮汉，身材极为魁梧，脸色死气沉沉，看不出喜怒哀乐。
正好奇这两个不速之客是何来历，却听那公子又道：
“在下有几句话想面呈赫连雄，还请将军通融。”
不待商融答应，秦轩已驱动汗血宝马上前。
火光映照出秦轩的俊脸，赫连家臣脸上的悲愤顿时消失不见，转而全是震惊。
歌声突然止歇，赫连雄不由诧异抬头。
刚好和秦轩四目相接，以他的老谋深算，一瞬间顿时明白了一切。
更清楚自己护持了近三十年的痴儿必定丧命无疑。
一念及此，这位枭雄顿时心生悲痛，凄然垂泪道：
“大秦给你的，我父子也给你了，他们给不了的，我们也给你了。”
“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最后一句更是撕心裂肺呐喊而出，可见他对秦轩有多恨。
秦轩淡淡一笑：
“不见得吧！赫连单于。”
“就算没有我顺水推舟，你难道在那名细作的建议下，不会对这些部落下手？”
“都是出来打猎的，输也得输得豪气些，你那死去的儿子就比你硬气得多。”
虽然他已猜到痴儿被杀，但听到秦轩亲口说出，心中还是不由咯噔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向后便倒。
商融瞥了眼不动声色，只是专注于赫连家臣的项羽，又瞥了眼气度不凡的秦轩，心中顿时生出疑虑，低声向身后校尉问道：
“蒙帅临行前嘱咐咱们，要咱们好生礼遇谁来着？”
校尉也低声提醒：
“好像叫什么季布，是他带人深入敌后做的间谍。”
商融忙摆手不停，道：
“不对，季布我知道，便是眼前此人，我怎生敢忘记？”
“还有一人是谁来着？”
另一名校尉窃窃私语道：
“莫非您说的是什么秦轩？”
对！
就是这个名字。
“赫连雄，你辉煌与杀戮交织的一生到此结束了。”
秦轩手持干将剑义正言辞说道。
“你们这些人为私欲杀人不眨眼，配不上我中原的《国殇》！”
说罢，催动莫名剑意，宝剑配上剑意，锋芒登时激射而出。
守护在赫连雄身前的那些家臣纷纷呜咽倒地。
赫连雄全然没想到秦轩这么厉害，一边抓狂打转，一边嘶吼呐喊，形同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