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大家大族,还是陈家这种中等家族,亦或是朝堂江湖,道理都是一样的。
得势时,深山老林有人知。
失势后,落井下石,遍地皆是。
失势的南方山崖书院,估计是被北方的压着过了这二十年,其中的煎熬痛苦,不言而喻。
今年的大考,所谓的垂死挣扎,死命拼搏,里面肯定有这南北之争。
秦近之见陈余年眼神闪烁,知道以小家伙的脑袋,肯定能猜出其中的恩恩怨怨。
她便是不再卖什么关子,继续说道:“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被人冷嘲热讽,被人轻视,是必然的!二十年间,我院的入学率,减少了将近一半,足以说明一切!”
“我南方山崖书院,表面上是高高在上,但在上界,是一点也不吃香。”秦近之忽然轻轻呸了一声,“北方的山崖书院,二十年前的大考,名次确实是压了我们一头,但在上界的地位,跟咱们其实没啥两样。不然,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地从北方,来到南方寻宝,丢人现眼!”
“上界?”陈余年只知道地域有南北之分,东西之分,但上下之分,不是很理解。
秦近之微微笑道:“上界的事情,等你备考的时候,我再给你科普,现在没空跟你细说。”
陈余年也不强求,他反而是有些好奇,自己大考的竞争对手:“老师,你还没跟我说说白衣少年呢?”
“那少年详细的资料,我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你肯定感兴趣。”
“修为?”陈余年眼睛微转。
“没错,他是金五环!”
金五环!
自己苦苦修炼,才金四环。
对方居然金五环了,果然妖孽!
秦近之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有些自惭形秽?如果我说,在下界的四座天下里,他只是个普通偏上的存在,你是不是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陈余年舔了舔嘴唇,这信息量有点大,自己曾经夸下的海口……
秦近之的嘴巴就是恶毒,陈余年才刚刚起了念头,她立刻补刀:“你发誓要拿下第一的,不然,提头来见!”
陈余年脸色一整,沉声道:“老师……我有分寸!”
秦近之微微一笑:“有分寸就好!”
与秦近之老师约定,明日将会去往山崖书院后,陈余年便是回到陈家。
张家与左家的威胁,已经解除,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到陈家的第一件事,是跟父亲陈凤山告别。
陈凤山坐在自家院子里,旁边有二伯父殷勤地斟茶递水,被陈凤山笑着拒绝:“二哥,你不是退了下来吗?该享福的就享福,不该来我这操劳。”
二伯父笑着摇头:“我这是劳碌命,奔波惯了,一旦停下来,就觉得慌。你不给我点东西做做,我怕很快就要腐朽了。”
“族长你有伤在身,不方便行动,我来这里照顾你,不只是满足了你,还满足了我不是?”
远远见到两人的陈余年,心里琢磨着二伯父的用意。
“小年!”陈凤山笑着起身迎接,被快步赶来的陈余年骂道,“受伤了,就给我好好地休养。逞能算什么呢?家族的一大堆事,还要你来主持呢?”
“哦?”陈凤山熟悉自家儿子,眼睛发亮,“照你这么说,咱们家的灾祸,被秦老师摆平了?”
“摆平了,如今你儿子我是山崖书院的特招生,拥有的身份地位,不是三大家族敢随意戏耍的!”
陈凤山哈哈大笑,也没在意自家儿子的嘚瑟。身为陈家一族之长,最关心的除了儿子,便是自己的家族。
家族生死,当属族长心里的头等大事!
“二伯父有劳你了,五伯父呢?”解开了父亲的烦心事,陈余年便是转头望向二伯父。
二伯父笑着递来一杯茶,陈余年恭敬地接过。
以往的恩恩怨怨,随着这一口茶,一笔勾销。
二伯父微笑着说道:“博文说是有事找五弟,我便来了。”
“博文有事?”
“听说他要去颍川。”
“颍川陈氏?是咱陈家的根?”陈余年对颍川陈氏,没有好的印象,因为他曾经从九爷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前世,似乎与颍川有着不解之缘,而九爷的重伤,更是颍川一手造成。
听上去与自己无关,但冥冥之中,自有联系。
无论是自己的前世,亦或是九爷的大仇,自己似乎都有必要去一趟颍川,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修为实力太弱,连九爷这种拥有坟器的大能,都被打到自闭,自己没必要上门讨死。
等自己有足够的分量,再上门讨回公道便是。
他也很好奇自己的前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与颍川有大仇,要被赶尽杀绝的地步?
“陈氏有很多支脉,咱们这一脉,是不是从颍川迁出来的,族谱内没有记载,我也不敢肯定。但颍川陈氏,是北方的大家族,与咱们陈家同是陈氏,是有渊源的,他们不承认都不行。博文这一趟出门历练,说不定会有自己的福缘呢?”
陈余年点了点头,自己与颍川有不解之缘,不代表博文不能与之接触啊!
陈余年不是执拗之人,各人有各人的机缘,自己可不能乱点修炼大谱。
见陈余年没有再问的兴趣,二伯父便是问出了自己的顾虑,也是他接手五伯父岗位的根本原因。
“小年,我家小城是怎么回事?”
陈余年放下博文的事情,琢磨了一阵,说道:“小城的遭遇很奇怪,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不是什么疯癫之人,他是咱们陈家的大宝藏。”
一年的心病,在这一刻彻底被解开,二伯父昏花的老眼睛,忍不住冒出泪花。
连忙抹了一把老泪:“小年,见笑了。”
“没事。”陈余年笑着摇头。
“能具体说说吗?我想知道怎么培养他,或者你要带他去书院?”
陈余年摇了摇头:“他不能走,咱们陈家就三位有点出色的年轻人,我走了,博文也走了,如果连小城都走了,那咱陈家,就只剩下老弱残小了,经不起折腾啊。”
族长陈凤山沉默,二伯父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