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元。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自己稍微表现一些不满,别人就会立即请罪的事情,但是每次遇见朱瞻基多少还是有些无语的。
摆了摆手,朱瞻基示意道:“起来吧,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是商会的人,不用学习朝堂上的那一套。”
“是,殿下!”李元点头,起身,嘴上虽然答应,不过脸上却依旧小心翼翼的。
朱瞻基见此也懒得再说什么,顿了一下,才继续刚刚的话题道:
“你有这种的想法其实倒也算是正常的,不过……”
朱瞻基摇了摇头: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对别人而言,你要记住,皇家学院既然叫做皇家学院,那么注定这所学院历史现在可能相比国子监差了一些,但是将来却是注定有着一个国子监无论如何也是始终比不上的优点,那就是皇家学院是皇家的,国子监却是朝廷的,朝廷会从国子监选取人才,而皇家却只会选择皇家自己人,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吧?”
朱瞻基说话的时候看着李元,对于眼前这个商会新晋的三管事,虽然其办事能力毋庸置疑,但是可能是出身原因。
之前本就是商贾出身,加之早年做生意又被官员坑的倾家荡产,故此哪怕是已经成为了商会的管事,便是朝堂六部的尚书见到也不敢怠慢的人物,但是其为人却始终有着一股子小家出身的谨慎与小心。
虽然谨慎和小心算不得缺点,但是在一些事情上,过于谨慎和小心的表现,也必然就会让其失去不少机会。
就像是在面对国子监的这件事情上,国子监和皇家学院其实本质上本来就处于对立面上的,这既是皇家学院和国子监的对立,同样也是皇权以及和朝堂的对立。
这样的对立本身可能看不到丝毫血腥,但是事实上,却比任何真刀真枪的杀戮都要来的更加残酷。
虽然不至于你死我活,但是如果代表皇权的皇家学院失利,这肯定不仅会影响到朱瞻基的声望,同时,即使将来登基,也必然会出现一些掣肘。
所以如果有机会,朱瞻基自然是不介意提前打压一下国子监的。
不过显然,这样的行为落在李元的眼中,明显就属于冒险了。
“属下明白!”李元闻言点了下头,随即略微迟疑,然后道:“只是如此一来,皇家学院怕是立即就会被国子监的人盯上,特别是……那位圣人之后,怕是亦会对此异议。”
“这些事情不用你担心。”朱瞻基听到李元的话摇了摇头道:“如果孔家人来找,你直接让他来找我就行。”
朱瞻基脸上微微不屑,对于现在的这一批孔家人,朱瞻基心里其实是打心眼里的是看不起的。
若说以前的文人墨客多少还是有些骨气的,那么现在的文人墨客,什么水太凉之类的,孔家人这个所谓的圣人血脉,多多少少其实都是有着不可推卸的带头责任的。
甚至不仅是朱瞻基,老朱家的人,其实多多少少都对孔家人都不是那么欢迎的。
一则是老朱家本身就是抗击蒙元复兴中华的大义,然而孔家人却是文人中带头维护元蒙统治的中坚,不仅自己亲自上阵劝降义军归顺,还直接或间接的影响了大量的文人。
甚至这样的影响还一度持续到了元蒙覆灭之后,以至于大明在修订元史之时,一批文人居然公然在其中将老朱的起义定为造反,老朱本人更是直接就被称呼为了反贼。
李元听到朱瞻基的话,自然明白这件事情眼前的这位殿下已经有了决定,于是也不敢再说,恭敬的应声道:“属下明白!”
“嗯……”朱瞻基点了下头,然后道:“另外的话,关于你提议联系其他地方学院的事情也可以一起进行,只需让人明白皇家学院乃是由我开办的,只要是聪明人,自然就会知道该如何选择,当然如果想不明白的,也不用浪费时间就是了。”
皇家学院招生,朱瞻基其实丝毫都不担心招收不到学生的,毕竟但凡是聪明人就能想到皇家二字背后的含义。
同样只要知晓这个皇家学院是他朱瞻基这位皇太孙办立的,就能知道这其中的前景。
朱瞻基在学院里又转了转,在参观了一下学院的图书馆,宿舍楼,以及教学楼和食堂后,倒也没有在学院里多待。
他今天之所以来这里看看也只是确定一下皇家学院的修建情况。
如今既然学院已经没有问题,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学院招生,然后正式开始教学的问题了。
从皇家学院离开,朱瞻基并没有选择立即回到皇宫里,而是先去了一趟太子府。
说起来,自从北伐结束后,朱瞻基算起来还真没有在太子府待过多少时间。
特别是两个孩子出世后,朱瞻基就开始了监国,更是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回太子府来。
太子府,朱瞻基还没到,太子府这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一群宫女太监早早的就在太子府前迎接了出来。
前院里,张氏早早的就等在这里了,作为朱瞻基的母亲,自然不会去太子府外面迎接朱瞻基。
而在张氏后面,胡善祥和吴氏则分别抱着一个婴儿站在其后。
“儿子。”
看到朱瞻基,张氏脸上浮现出笑容,立即就迎接了上来。
“娘!”朱瞻基对张氏点了点头,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又看向张氏身后跟了上来的二女。
“臣妾参见殿下!”
“臣妾参见殿下!”
孙若微和吴氏见朱瞻基看了过来,立即纷纷福身行礼。
“来,让我抱一下!”朱瞻基一边上前扶起二女,然后又从两女怀里一一接过两个孩子。
还别说,有几天没见到这两个小东西了,朱瞻基心里也其实有点想念的。
“你小心一点,孩子还小,别毛手毛脚的!”看到朱瞻基一次性抱起两个孩子,一旁的张氏翻了一下眼皮,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放心吧,娘,没事儿!”朱瞻基不怎么在意,笑着点了下,然后正打算逗弄一下两个小东西的时候,这头话逗还没有落下,下一刻,朱瞻基从吴氏手里接过的小东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朱瞻基:“………”
“看你干的好事?”朱瞻基都还没有从这小东西的哭声中反应过来,下一刻,怀里正哭闹的就被张氏抢了过去。
也不见张氏有什么动作,便是随便微微一哄,然后刚刚还在放声大哭的小东西,立马就像止了阀门的龙头一样,瞬间脸色就是一变,朱瞻基甚至还能看到前一刻脸上还挂着泪珠子的小家伙,下一刻在看到张氏后,脸上立即就能露出笑容。
“殿下恕罪,钰儿他还小不懂事,臣妾愿替钰儿受罚!”
可能是看到了朱瞻基脸上僵硬住的表情。
担心朱瞻基生气怪罪儿子的吴氏,立马就站了出来。
“行了,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自家人在场,不用多礼!”朱瞻基伸手将吴氏搀扶起来。
然后一边将怀里剩下的这个小家伙逗了逗,看着并没有被再次嫌弃,他心里的郁闷倒是少了不少,然后看了一眼被张氏抱在怀里,逗的乐不可支的小家伙,笑了笑,对吴氏安慰道:
“他这样的表现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两个孩子出生以来,我确实没有如何相处过,孩子认生,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也知道孩子和你认生吗?”听到朱瞻基的话,吴氏还没开口,一旁的张氏就对朱瞻基白了一眼,然后有些不满道:“你爹和你爷爷也真是的,明明你孩子刚刚出生,甚至都还没满月,就把监国的事情丢在了你头上,这都一个多月了,你自己算算,你回来看两个小东西的次数,一只手数的完吗?”
“要我说,你爹和你爷爷就是缺根心眼儿。”
“咳咳………”
朱瞻基被自家老娘彪悍的话语差点呛住,脸上也是露出几分无奈的表情。
虽然心里对于自家老娘的话,他也是认同的。
毕竟两个儿子刚刚出生,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当爹,这孩子都还没有抱过几次,就不得不被赶去每日处理那些处理不完的政务。
要说朱瞻基心里没点意见,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意见归意见,但是整个大明,怕是敢这样子把意见说出来的,估计也就是自家这个老娘了。
毕竟哪怕就是朱瞻基,也最多就是在一些合适的时候,才会吐槽一下自家的这位爷爷,哪儿像自家老娘,那有事儿是真的敢说。
而且偏偏不管是自家老爹,还是自家爷爷,却是从来没有怪罪过自家老娘。
就自家老娘这家庭帝位,朱瞻基有时候都不得不说个大写的服字了!
“娘,这件事情也怪不得爷爷。”朱瞻基摇了摇头,看见张氏吐槽自家老爹和爷爷,又不得不开口劝说道:“监国之事,本来就是我这个太孙早晚都得经历的事情,这次北伐虽然战事结束的快,但是爷爷毕竟也是舟车劳顿,辗转下来,也是疲惫,我爹的身体您也是知道的,太医也说了他应该休养,我爷爷这次也是为了我爹在着想。”
“………”张氏看了一眼朱瞻基,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继续逗弄怀里的小家伙。
朱瞻基见状,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看看自己怀里的朱祁镇,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对一旁的胡善祥问道:“对了,那个孙若微如何了?怎么没有看到她?”
朱瞻基说着话,还四处看了看。
按照规矩,他回到太子府,太子府除了张氏和自家老爹,其他人都是应该出来迎接的。
孙若微虽然身份特殊,但这种事情,下面的人肯定也会通知的才对。
“殿下说的是那位孙姑娘吗?”胡善祥正温柔的看着朱瞻基逗弄怀里的孩子,闻言微愣,然后想了想道:“臣妾出来的时候,倒是看到了那位孙姑娘的,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开心,臣妾就没有让人打扰!”
“不打扰也好!”朱瞻基闻言点了下头。
对孙若微的看法,他心里其实也挺复杂的。
毕竟按照历史的轨迹,这位在历史上最后也是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皇太后了的。
而这辈子,如果按照自家爷爷的想法,为了抚慰那些建文余孽,也是给自家爷爷和建文双方各自找一个台阶下,作为这其中的纽带。
从自家爷爷将孙若微安排进他的院子里也能看出来,自家这位爷爷的想法。
当然,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朱瞻基对孙若微的看法有些复杂,但是对于自家爷爷的这些安排,朱瞻基其实倒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抗拒。
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将来身边肯定不会只有胡善祥和吴氏两人的,身边的女子越多,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人也都会出现。
没了孙若微,还能有张若微,李若薇,甚至还可能出现几个比历史上那位孙皇后更甚的女人。
所以,朱瞻基对于自家爷爷想要把孙若微安排到自己身边的打算,也仅仅只是思绪复杂罢了。
看到朱瞻基的样子,胡善祥欲言又止,想了想,又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小声开口道:“殿下,臣妾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吗?”朱瞻基听到胡善祥的话,微微一愣,随即一笑,摇摇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不必太过拘束,有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了。”
“嗯,那臣妾便直言了!”看到朱瞻基点头,胡善祥微微一笑,然后开口道:“据臣妾这几天的观察,臣妾发现那位孙姑娘,似乎对殿下也是有些好感的,殿下若是没有意见,臣妾的想法就是让礼部那边选个日子,殿下便将孙姑娘纳了便是,我相信吴妹妹这边应该也是不会有意见的对吧?”
胡善祥说到最后,还悄悄拉了一下一旁的吴氏。
吴氏闻言脸色微红,立即点头道:“臣妾都听姐姐和殿下的!”
朱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