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到东西？
如何舒舒服服的滚床单算不算？
承薇想得有点不正经，但应话应得很正经。
“那自然是有的。敬野哥哥为人敬业，做事方方面面都思虑周到，我在他身边学到不少呢。”
平心而论，承薇说的确实是实话。
闻敬野来公司以后，她并不是没出过错。
幸运的是每次都有闻敬野帮她兜底，才不至于出什么重大纰漏。
二十多岁的年纪能当上老板的，思维上确实有他自己独到的地方。
生意场上的闻敬野毒辣且圆滑，这是承薇感触最深的一点。
“那不错呀，改天选个好日子，把你敬野哥哥叫来家里吃饭吧。”
边勤勤翻着家里的纸质日历，目光掠过今天时，忽然一顿。
今天是孟迎妗的祭日。
也难怪她儿子回国第一天家门都没进就匆匆跑就出去。
边勤勤看着印着日历和吉忌事宜的日历，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敲击得七零八落。
这么多年了，她儿子还是没放下那个女孩。
“薇薇，晚上早点打电话给你哥哥叫他回来吃饭，别在外面玩野了，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
下雨了。
青灰的檐角落着雨珠，形成一方晶莹的雨幕。
上天像是提前感知到什么一般，给下午的氛围特地添了一分悲壮的色彩。
承岐临时买了一身黑色的中山装穿在身上，撑着把伞走进墓园。
熟练走到一处墓碑前，承岐把手机抱着的白玫瑰放下。
烧香、扫墓、敬酒，和墓碑里的照片相顾无言。
照片里的笑脸笑起来像时季里盛开的桃花，明媚而娇艳，笑容绽放的瞬间，灿烂一如生前。
那束白玫瑰静静躺在照片前，被承岐用雨伞遮挡着。
倾盆的雨水凶狠地砸在承岐身上，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透过皮肤传来的阵阵凉意，在思念的作祟下，像有双手在无形的抚摸着他的臂膀。
“孟迎妗，你没有心。”
承岐对着墓碑轻声呢喃，声音低沉而细腻，带着一丝颤抖。
“为什么这么多年，一次都不曾到我的梦里看我。”
呼——
周围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回应。
回应他的只有朦胧的薄雾和阴沉沉的天压。
大雨滂沱，雨雾中，忽然有抹高大的身影向承岐靠近。
雨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规律而有节奏，承岐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此生最不愿意看到的脸。
闻熙像没看到他似的，将手里捧着的花随手放在那束白玫瑰的另一端，任雨水飘打，也不为所动。
闻熙神情肃穆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语气辩不出喜乐。
“妗妗，我来看你了。”
承岐站在雨中，忍着厌恶静默地听着闻熙并不诚恳的倾诉。
闻熙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头发比先前长了不少，低头时额前的碎发正好掩在眉毛下，却没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柔和。
面相使然，熟知他的人并不会对他有任何好印象。
“妗妗，过几天我就要订婚了。”
闻熙轻轻抿着唇，“很抱歉，辜负了你的喜欢，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能遇良人。”
“你特么现在在这装什么好人？”
承岐斜睨着他，脸上的讥嘲不掩分毫，“当年她被造谣缠身的时候你装死，现在人死了你在这什么狗屁深情，你他妈贱不贱啊闻熙？”
闻熙略微迟疑一瞬，半带轻笑道：“你对她这么痴情，不也没能挽回她的死么？还是说，你觉得你像胆小鬼一样躲到国外不敢面对的行为很伟大？”
嘭！
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承岐一拳重重地砸在闻熙的脸上。
雨水飞扬，溅到了墓碑上。
闻熙轻谑地揉了一下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脸。
“在国外这么多年，你的性子但是一点没变。”
“过奖了。”承岐手上的青筋绷着，力道这会还没消。
“这一拳，你应得的。”
“你接受不了孟迎妗的自杀，所以就可以随意把错迁就到我身上？”
闻熙仿若没有痛感，负了伤反倒笑出来，“承岐，你挺失败的。”
嘭！
闻熙话落，又是一拳。
“这拳我给你打的另一边，让你丑得均匀点。”
承岐轻蔑的笑了一声，出拳迅速，收拳利落。
单论战斗值，闻熙是不可能打得过他的。
当然，闻熙也不打算打。
“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闻敬野，不会忍气吞声。”
闻熙微微牵开嘴角，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拨打110。
同样的画面，二次上演。
刘倾时看着审讯厅的二次来客，眉毛微动，但脸上依然喜怒不形于色。
“你有打人瘾？”
刘倾时开头抛下一句认真的询问，清棱的眉眼看过来，让承岐连狡辩都忘了。
“刘警官，你们干警察的都这么武断吗？”
承岐挑唇一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辩驳。
总要有人去做看起来很愚蠢但是是正确的事吧。
闻熙当年对孟迎妗的死不管不顾，现在却特地挑了孟迎妗的祭日亲自来墓园宣告他要订婚的消息，意欲何为，明显之至。
他最看不惯这种小人得志的嘴脸。
“你是什么也样的人，我没兴趣知道。”
刘倾时不接话茬，丢了只笔给承岐，示意他签字。
熟悉的眼神看得承岐险些晃神。
太像了。
无论外貌还是神韵，刘倾时都和孟迎妗如出一辙。
每看刘倾时一眼，承岐就会多产生一分孟迎妗还没有死的错觉。
可当年，他是孟迎妗跳楼事件的目击者。
最难忘的不是当时血淋淋的场面，而是在那之后的每一年，陪伴着有关记忆一起度过的漫长的潮湿。
承岐两指夹过那只黑笔，任它在手上利落地转了好几圈都没写下一个字。
“怎么，这回是打算狡辩？”
刘倾时神色淡淡，并未有丝毫动容，视线在承岐身上扫了一圈后便收了回去。
她对承岐没什么好印象。
“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垂涎刘警官的美色。”
承岐弯起嘴角，通达事理地拿起笔签字。
熟知承岐的人其实都知道，他的性格其实并不算爱笑，他这个人大部分时候挺冷的，骨子里尖锐张扬、桀骜不驯，特别是那双眼睛，一贯盛着事不关己的通透和冷静。
但此刻，他眼里全是对刘倾时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