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奎勒在城堡中随意的行走。
偶尔遇到守夜的侍卫向他问好，他也都会回以微笑。
奎勒和从前的凯尔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他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不曾有过一句恶言。
不知不觉来到了玛丽格夫人的房门前。
“殿下！”门外的士兵立刻行礼。
奎勒点点头，轻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您吩咐过后，玛丽格夫人一直没有出门，也没有人来打扰她，就是——”
“就是什么？”
那名士兵顿了顿：“这两天夜里，夫人都会惊醒，似乎做了很多噩梦，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奎勒微微皱眉，刚想离开，忽然听见房门内，玛丽格夫人发出呻吟声。
“别，别过来——公爵殿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那个小贱人，你别怪我，啊——”
奎勒推门而入，三步并两步来到床前，握住玛丽格夫人睡梦中仍然在乱动的双手，轻拍她的脸颊。
“母亲，醒醒，快醒醒！”
玛丽格夫人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看到奎勒后，立刻哭了起来，脸上满是惊恐。
“奎勒，我梦见他回来找我了，呜呜呜呜——”
奎勒拍了拍她的后背：“不会了，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玛丽格夫人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他：“奎勒，你说，那个秘密会不会被人发现——”
“我们没有秘密。”奎勒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二天，也就是老公爵葬礼的前一天，城堡内变得更加忙碌。
凯尔一边应付着从各地赶来吊唁的宾客，一边为明天做着最后的准备。
他先是叫来迪奥普。
“找个机灵点的人，往西边去一趟，去一个叫做梅迪拉的小镇，帮我找个人。”
迪奥普道：“殿下，现在城防军都被奎勒手下的埃克赛掌控，我们想要派人出城去，恐怕不容易。”
“让他们从北边绕一下，负责北门的是我们的人。”
迪奥普点点头，完全不好奇凯尔是如何控制北门的。
“殿下要找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但他应该有一些特征。”凯尔在迪奥普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迪奥普皱起眉头，他不明白这代表什么。
“以奎勒的严谨，人不一定能找到，你只管派人去试试，这只是一个后手，聊胜于无。但是要注意，出城门之前小心点，到了那里之后，可以稍微把动静弄的大一些。”
“额，为什么？”迪奥普终于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
凯尔笑了笑：“打草惊蛇。”
迪奥普领命而去。
午饭过后，凯尔在花园里“偶遇”了高级魔法师马修·斯图亚特。
马修盘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他的黑金色魔杖悬浮在半空中，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起伏。
听见凯尔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
“勋爵殿下，可是有事？”
“是的。”凯尔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索性直接坐在马修旁边。
“马修阁下，我听父亲说，年轻的时候，父亲和你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没错，那时候我还只是一名魔法学徒，而他已经是一名合格的骑士，没有他的资助，我不可能有今天。”
马修抬头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那段时光。
一个魔法学徒努力地搓着大火球，经常烧到自己的衣服，身穿盔甲的骑士一边挥舞着宝剑一边嘲笑他。
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随着两人在各自领域地位越来越高，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连书信也很少了。
大家都以为日子还长，可没想到，再见面，竟然已经是这种时候。
见对方仍然承认这段交情，凯尔便不再顾忌，开门见山：“那您就没觉得父亲的死有问题？”
马修似乎没想到凯尔会问得如此直接，他停顿片刻，轻声说道：“我曾用神识检查过埃利奥特的身体，除了摔伤的部分，确实没有其他可疑痕迹，那匹马我也看过了，并未发现异常——当然，我不太精通生命魔法，如果遗漏了什么，也说不定。”
能瞒过一位高级魔法师的眼睛，看来奎勒应该是动用了某种不易察觉的手段，凯尔猜测，应该是血牙会的人做的。
最后，凯尔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明天，您打算帮谁？“
这个问题相当直接，马修缓缓摇头。
“魔法师公会严禁魔法师干预世俗权力更迭，况且这是你们的家事，明天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插手。”
凯尔要的就是他这一句承诺。
凯尔目前的实力，对付奎勒绰绰有余，可如果一名高级魔法师站在他的对立面，那么事情就有些麻烦。
本地贵族，王室，法师高塔，他不可能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虽然仍要提防着，但只要马修不直接出手，不管奎勒打算玩阴的，还是拼实力，他都奉陪到底。
与凯尔相比，这一天奎勒几乎没有做什么事情——他要做的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他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手里提着一杯红酒。
墙壁上的油灯忽然跳了跳，地面上的影子变得扭曲，然后逐渐实体化。
“王室使者那边谈得怎么样了？”那影子问道。
“比例已经确定了，多百分之三十。”
这个价格虽然很痛，但是还在接受的范围，只能说，王室那边也有能人，算准了他的心理底线。
不过只要能继承爵位，一切都是值得的。
“明天我不能离你太近，那个高级魔法师，有点麻烦。”
“没关系。”奎勒提起酒杯，喝了一口，“血牙会只是我最后的保险，如果一切顺利，根本不用你出手，那些忠于我父亲的人就会把他生吞活剥，他们现在有多忠于凯尔，当得知真相后，就会有多痛恨他。”
窗外，一片乌云飘了过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只是天空中的乌云更厚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黑色的鸟飞得极低，偶尔传出“哇——哇——”的叫声。
上午十时，安魂钟声自礼堂响起。
斯缪尔·埃利奥特公爵的葬礼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