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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祸水东引,借力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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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说,张嫣又不好越殂代疱。 一时间,又胸闷起来,放下筷子,用犀利的目光杀他。 张维贤在下首陪着,汗都出来了。 皇帝、皇嫂这一对搭配,本来就显得突兀,此时皇嫂又是这副冤家表情,不由他不多想,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皇帝闹得是哪一出? 带着嫂子趁夜而来,就为饱餐一顿么? 良久,朱由检放下筷子,心满意足的吁了口气,笑道: “宫里危机四伏,朕许久没吃这么痛快了!” 一句话,张维贤就跪了。 “臣等无能,让陛下受苦了……” “不赖你!” 朱由检轻笑一声,摆摆手道: “英国公请起,且屏退左右,朕有话说!” 终于肯说了么? 张维贤心中暗叹,这小皇帝倒是沉得住气,忙谢恩起身,命婢子仆人出去候着,亲自关了大门,才折返回来。 不料,朱由检语不惊人死不休,劈头盖脸丢下一句: “今日午后,朕打了魏忠贤一火枪!” 果然是你! 张嫣心头一跳,直勾勾的看过来,她早怀疑魏忠贤捱的那一枪不简单,却没料到,居然是皇帝亲自下的手! 那么…… 也就不存在什么“话赶话,朕也没法儿”了,完全是小皇帝主动挑事儿,自导自演,竟还在那装傻充楞! 而且,你一枪下去,打他腿做什么,打死不好么? 张嫣越想越气,妙目之中怒火沸腾,倘张维贤不在,她那双纤纤玉手分分钟能给朱由检的耳朵上几圈发条! 这么耍我,很有趣么? 张维贤身材魁梧,须发皆白,但精神还不错,满面红光,神采奕奕,乍闻此事也是一惊,雪白的胡须颤了颤,忙俯身问道: “陛下,那魏阉可是死了?” “并没有!” 朱由检完全不慌,似乎觉得很有趣,微笑道: “只是伤了腿,并无大碍,朕不仅没杀他,还命他继续执掌司礼监、东厂,去查阉党一系贪赃枉法之徒!” 这又唱的哪一出? 魏忠贤那种大奸大恶之徒,逮住了不一枪打死,竟放虎归山,还让阉党自己查自己,你确定没开玩笑? 张维贤雪白的眉梢跳了一跳,看了一眼张嫣,见她粉面含怒,似乎对此也很不满,心中一动,便把问题咽了下去。 微微欠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说道: “陛下此举,必有深意。” 面对臣子,朱由检却不装傻了,坦然道: “阉党势大,爪牙遍布朝野,朕登基以来,处处掣肘,政令难行。如今边患未平,天灾又起,陕北不宁,却不能等下去了……今日召见魏忠贤,一狠心,便捅了这马蜂窝,却来英国公府上搬救兵了!” 你这马蜂窝,可捅得真是时候! 张维贤心中暗叹,又问: “陛下是想敲山震虎,逼阉党狗急跳墙,好趁机一网打尽?” 见朱由检点头,心中愈发不满,捅了这么大的马蜂窝,你不早跟我说,光顾着吃饭,现在城门都关了,我又从哪里调兵? 当然,这牢骚想想就行了,表情都没变。 立即上前一步,拱手道: “陛下要灭阉党,老臣自然责无旁贷,但此时城门已关,倘要调兵,却须惊动兵部,崔曾秀那厮想必已然得了消息,定会从中作梗……” “暂不调兵!” 朱由检摆摆手,笑道: “事发猝然,朕固然毫无准备,料阉党群贼,一时也难以齐心,恐怕也要乱上一阵……再一个,魏阉势力散布宫中,而朕却与皇嫂金蝉脱壳,即便他匆匆行事,也需先攻破此处,英国公又岂能任他来去?” 敢情,你是来避难了? 张维贤心里发苦,皇宫都守不住,我这点儿家底…… 大明自嘉靖以来,朝臣将帅的家丁、私兵,便开始合法化了,如戚继光、李成梁,练兵时都是以私兵为底,及至万历时,朝廷甚至开始给将帅私兵给正规编制、发放饷银,边军如此,京营亦然。 朱由检故意拖延,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英国公传袭七代,张维贤又独掌京营数十年,府上私兵、家丁无论数量、质量,在京师一众勋贵中,都稳居上乘。 莫说魏忠贤未必能反,即便反了,仓促应付也足够了。 等明早城门一开,更不怕他! 何况朱由检虽然想要京营兵马,却不想动用军队镇压阉党,朝廷腐朽日久,贪官横行,倘兵祸一起,自然泥沙俱下,一顿黑吃黑下来,阉党囤积的赃款,还能保得住么? 追不到贼赃,除阉党作甚? 张维贤自然不知道朱由检有恃无恐,还以为他当真幼稚莽撞,捅了篓子,才想起搬救兵,顿觉压力山大,忙俯身道: “陛下放心,臣即肝脑涂地,也决不能让阉党惊了圣驾!” 朱由检微笑道: “英国公乃我大明定海神针,历经三朝,威名宿著,朕既来之,则安之,万事托付于卿……不过,府上家丁怕是不太够。还是去找些靠得住的朋友,多借些人来,朕有一物,或许能派上用场!” 说到这里,拢了拢袖子,却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物,借大袖遮掩,取将出来,朝张维贤递过去,见是一方金印,巴掌大小,厚有寸许,其上龟纽,雕饰蟠螭,翻过来时,见有四个字—— 信王之宝! 来之前,朱由检就想过了。 若把玉玺给张维贤,着实有些托大,且这老头生性谨慎,也未必敢收,“信王之宝”就很妥当,既能证明皇权,又没什么隐患。 张维贤看了一眼,已认出是“信王之宝”,此时心急火燎,果然没有推脱,当即跪倒在前,双手接过,沉声道: “老臣遵旨!” 拜了一拜,匆匆走了。 皇帝虽小,心眼儿却多,早些不说,猝然跑来避难,如今妻儿老小都还在府上,倘守不住,全家遭殃! 敢不拼命么? 这老头一走,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下跌了好几度! 张嫣粉面含霜,一双妙目冷冰冰的盯着朱由检,却一句话都不说。 朱由检自知理亏,便腆着脸谄笑道: “嫂嫂生气了?” 张嫣哼了一声,冷冷的道: “陛下英明神武,料事如神,本宫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哪敢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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