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隽辞走近时,穆烔恰好从后座下来。
两个不苟言笑的男人隔空对视,竟然隐约生出一丝火药味。
舒霓已经被安置好,穆烔用眼神示意司机把自动门关上,而后才向严隽辞走去。
“严总,我顺路过来接人。”
对方语气平平,像是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落入严隽辞耳中,却似是宣示主权。他在心底冷笑,表面上则淡漠如水:“这段时间,劳烦你照顾她们母女了。”
穆烔故意忽略他的弦外之音,大方接受他的谢意:“这没什么,我很喜欢小甜包。”
严隽辞皮笑肉不笑地说:“可惜我马上就要把小甜包带回澳城,哪天你过来游玩,我肯定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接待你。”
这个邀请貌似跟鸿门宴无异,但穆烔还是带笑应下:“一定。”
两个男人就此道别,穆烔上车的时候,严隽辞从门缝看到端坐在后座的舒霓。
此时她正微微低着头,眼睫也不动一下,似乎对车外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车内幽暗,穆烔还是留意到舒霓那红肿的双眼。他绅士地假装不知,只对司机说:“先送舒小姐。”
直至司机把汽车驶离,舒霓才低声询问:“你怎么来了?”
穆烔的回答毫无破绽:“保姆说你还没回来,Mars很担心,但又去了庆功走不开,就让我过来看看。”
舒霓由衷地说:“谢谢你。”
穆烔没有回应,只问她:“小甜包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舒霓又觉得喉间发紧:“她……留下来跟爸爸培养感情呢。”
穆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没说真话,但还是选择不戳破,也不追问。
同样是男人,穆烔当然知道严隽辞意欲何为。
他虽不屑,但又不得不承认,要让一个女人服软,没有什么能比争夺她的孩子奏效。
更何况,舒霓一直把女儿视作命根,严隽辞只需以此威胁,又怎怕她不乖乖就范!
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穆烔以为她会向自己求助,结果她只是心事重重地望向车窗,沉默
了一路。
二十分钟的车程转眼即逝,下车时,穆烔把她叫住,主动说:“需要给你介绍几个擅长打抚养权的律师吗?”
舒霓摇摇头,平静跟他道别:“晚安。”
等她屋里的灯亮起,穆烔才让司机开车,回到大宅已经将近十点。
被打得鼻青眼肿的Mars哪有出席什么庆功宴,他拿着手柄坐在客厅玩游戏,看见大哥立马按了暂停:“小甜包她们怎样了?没有被老板欺负吧?”
穆烔坐到另一端的沙发,一边松着领带,一边对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说:“这是别人的家事,你别多管。”
Mars一听就不乐意了,他顶嘴:“那你为什么又让人去查我老板的住处,还连夜跑去人家门口蹲守?哥,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穆烔凉凉地扫过去,Mars瞬间噤了声。
然而没安静多久,他又开始碎碎念:“你的人不是一直在守着的吗?明知道舒霓过来,你也不让人拦着点?”
穆烔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没好气地说:“如果你早告诉我这层关系,我当初就不会那么轻易帮你这个忙了。”
Mars撇撇嘴,在心里暗骂大哥冷血无情。
察觉出他的不爽,穆烔夺过他的手柄,重新启动游戏:“你怎么会惹上严隽辞的女人?”
Mars沉吟了下:“你还记得我找你要的一百万美金吗?”
穆烔当然记得。对于他来说,一百万美金算不上什么大钱,弟弟向他要,他就爽快地给了。后来他心血来潮一查,才知道这笔钱在当晚已经全部转进一个虚拟账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担心弟弟招惹到什么麻烦,于是把人逮到书房逼供,结果这小子半个字都不肯透露,让他不禁怀疑这是色情诈骗。
兜兜转转,这答案还是舒霓,他冷哼:“原来她就是那个骗子。”
Mars替舒霓平反:“人家那是靠本事赚钱,我用那笔钱买了她的游戏ID。事后她还告诉我,她只是开价100万,而且是人民
币,是我人傻钱多,不仅没有讨价还价,还以为用的是美金。”
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认知如此清晰,穆烔笑了:“你还知道自己人傻?”
Mars理亏,被嘲笑也认了。
穆烔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妥,他冷冷逼问:“你高价雇佣了枪手才进MYHH战队?”
Mars虚咳一声:“我们不提旧事,反正我现在已经证明了自己。”
穆烔嘴角抽搐了下,看在他今天在赛场表现完美的份上,最终决定放他一马。
Mars担心兄长对舒霓不利,连忙说:“其实她很惨的,当时她姐姐病重,她老爸和继母都不想管,是她自己硬撑着……”
穆烔突然打断他的话:“你找她代打的事,严隽辞知道吗?”
结果是良久的沉默,穆烔猜到答案,不由低骂:“真是孽缘。”
Mars罕见地扭捏起来:“这件事还是瞒着吧,免得雪上加霜。”
穆烔陈述事实:“早就满天飞霜了,严隽辞要把小甜包带回澳城,我看舒霓应该阻止不了。”
“什么?”Mars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小甜包是舒霓十月怀胎生下的,他凭什么说抢救抢!”
穆烔被他嚷得耳朵发疼,皱着眉挠了下。
Mars一把夺走他的手柄,态度恳切地请求:“哥,你帮帮她!”
游戏只差最后一击就能通关,被弟弟捣乱,穆烔也不恼。他坦言:“不是不能帮,而是她不需要。”
“怎么可能!”Mars不相信。
“你了解舒霓吗?”穆烔笑了下,“严隽辞是什么人,连他都在舒霓身上栽跟头,你不妨想想这女人有多厉害。”
一时之间,Mars无法反驳,他好奇道:“如果她真的求助,你打算怎么帮?”
“没想好。”穆烔半真半假地说,“娶了她如何?”
如此同时,成为热议对象的舒霓重重打了两个喷嚏。
她用纸巾蹂躏着鼻子,想到严隽辞诅咒自己着凉的话,忍不住暗骂他几句。
对方似有感应,刚骂完,她就收到严隽辞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