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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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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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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馆只剩一桌客人,桌上也堆满了花生壳。 卓澜江面露担忧:“说好的一个时辰,杨采薇怎么还没来?” “会不会是顾雍发现了他们,打起来了?” 卓澜江摇头:“应该不会,我在济善堂外面留有暗哨,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我的人会第一时间回报。” “那会不会是他们查到了什么,所以急着赶回县衙了。” 卓澜江站起身来:“走,去县衙。” 地下水牢里,浓烟弥漫,杨采薇从衣裙上哗啦撕下两条布条,用水打湿,捂着自己的口鼻,一块给潘樾。 二人一边咳嗽,一边寻找别的出入口,可一无所获。 空气越来越稀薄,二人靠着石壁坐着,脸孔涨红,有气无力,呼吸困难。 杨采薇问:“你还好吗?” 潘樾点点头,喘着粗气说:“你还有功夫担心别人。” “对不起,你提醒过我此行危险,是我坚持要来,是我连累了你。” “我既然同意与你前来,那就是我们两个人的计划,是我事前轻敌,部署不够,这不怪你。” “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希望不会。” 杨采薇虚弱地笑了。 “希望不会,不然你这次是真的没法跟上官兰交代了。” “怎么,后悔来了禾阳?” “之前那么多年里,我以为自己过得自在,可如今想来,有很多该说的没说,该做的没做。这段日子跟着你查案,知道了一些真相,看懂了一些人,感觉自己活得更明白了。所以,不后悔。”杨采薇看向潘樾,“你呢,为了杨姑娘来禾阳,后悔吗?” 潘樾眼神微闪,语气沉重。 “后悔。” 杨采薇屏住了呼吸,潘樾继续说:“我总是会想,是不是我不来,她就不会出事。” 杨采薇深深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一直因此愧疚,心情激荡,深藏的秘密几乎脱口而出。 “潘樾,其实我……” 此时,杨采薇头发飘了一下,潘樾突然目光一闪,喊道:“有风!” 杨采薇困惑,潘樾站起身来。 “这里是地下,为什么有风?” 杨采薇也被点醒,二人四处寻找着,但找不到风源。 潘樾问:“你的火折子呢?” 杨采薇拿出火折子,拧开盖子,火折子冒出微弱的火苗,火苗随风摇曳。可以看出,风是从水牢尽头的石壁吹来。 二人往石壁走去,望见高处有一个济善堂的图案,潘樾举起手来试探,确定风源。 “风是从这里吹来的。” 杨采薇也用手摸着图案,发现图案的染料,覆盖住了一道裂缝。 她转头看看原本锁顾杉的位置,对潘樾说:“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通风孔,顾杉砸开从这里逃走,事后,被人用石头填上,画上族徽掩饰裂缝。” 潘樾点头:“我看能不能撬开。” 潘樾掏出匕首,插入缝隙中撬动,石头虽然有所松动,但还是难以撬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杨采薇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坐倒在地。 “撑住!” 潘樾干脆举拳头砸去,手破了皮,他也毫不在意。 杨采薇坐在地上,脸色越来越差,气息微弱。 潘樾心中如白蚁噬心,潘樾近乎疯狂地用拳头砸着石块,一边呼唤着杨采薇。 潘樾:“你清醒一点……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一拳又一拳,潘樾的嘴唇也逐渐发白,他的手已经血肉模糊,浓烟中,他看着就快不行的上官芷,仿佛她的脸再一次与杨采薇重叠。 潘樾鼓足最后一口气,一拳砸在了石头上。瞬间,石块终于露出原来的缺口,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入。 潘樾一把将杨采薇拉了起来,自己先进通风孔,确认没有危险,再将杨采薇拉了进来,带着她艰难爬行。 他抱着她来到山坡,轻轻把昏迷的杨采薇放在草地上,轻拍着她的肩头,交集呼唤: “上官芷、上官芷……” 猛然,杨采薇一口深呼吸醒了过来,潘樾欣喜,顿时松了口气。 杨采薇在朦胧中看着头顶漫天星斗,低声喃喃了两句。 “好美啊……” 潘樾凑近去听,问:“你说什么?” 只听她微弱的声音传来。 “好……美啊!” 潘樾一愣,转头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有些无语。 “你可真是……” 杨采薇一笑,劫后余生,缓慢地眨着眼睛。潘樾放松下来,这才感到自己体力不支,瘫在地上,夜风吹过,湿润而清凉。 * 县衙里,卓澜江、白小笙和凌儿、阿泽大眼对小眼。 卓澜江惊呼:“什么,上官小姐还没回来?” 凌儿回答:“没有啊,卓少主,你们不是一起去的吗,是不是小姐遇到什么麻烦了?” 卓澜江一听急了,返身就往外走。白小笙问:“你去哪儿?” “去济善堂要人!” “怎么要人,你有计划吗?” “来不及计划了,去了再说。” 阿泽抓起剑:“卓少主,我跟你一块去!” 大家刚跑出院子,正遇上潘樾横腰抱着杨采薇,吃力地走进县衙大门。 卓澜江眼睛都瞪直了,问:“发生什么事了?” 潘樾把杨采薇放下来,杨采薇吸着凉气说:“脚崴了。” 卓澜江冷冷地瞪着潘樾,质问:“你为什么不按计划离开,拖这么久?” “不怪他,我没事。”杨采薇说,卓澜江见杨采薇冷得有点发抖,赶紧脱下披风,披在杨采薇身上。 潘樾转头,对凌儿说:“你家小姐在地牢里冻了半宿,赶紧带她回去洗个热水澡,喝碗热姜汤。” “是,大人。”凌儿扶着杨采薇,慢慢走回房间。 潘樾和卓澜江对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内容。 * 房间里,潘樾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手指关节破皮红肿,但他并没放在心上。 阿泽端着一碗姜茶进来,说:“公子,你也喝碗热姜茶吧。” 潘樾点点头,接过姜茶。 阿泽看潘樾面色苍白,小心翼翼地问:“公子被困水牢的时候……可触发了旧病?” 潘樾点头。 “那这?” “没事。是上官芷帮了我。” 阿泽松一口气,又觉得意外,说:“上官小姐竟然能平复大人的心绪。” 潘樾一怔,想起上官芷紧抱自己的情形。 黑暗中,他听到她的声音:看着我,你看着我,潘樾…… 一缕光照了进来,冰冷的世界重新有了一丝暖意。 “公子?公子?” 潘樾回过神来,清清嗓子对阿泽说:“没什么,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阿泽离去,潘樾站在窗前,看着对面杨采薇亮灯的房间,心中忐忑难安,想起两个月前的种种。 * 两个月前,在阴森潮湿的牢房里,潘樾两鬓银发,面容憔悴,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窗外一道夜光照在他晦暗不明的脸上。 狱卒打开了牢房的门。一双脚缓步走进大牢,潘樾没有抬头。 郡主的声音传来:“潘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潘樾微微抬起头,睨了郡主一眼。 “郡主?” 郡主朱唇轻启:“昨日还是风风光光的御史大人,怎么今日竟沦为了阶下囚徒?” “郡主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是在想,当日你若是答应做我的驸马爷,谁还敢动你一个指头?不过,做人贵在识趣,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潘樾低头不语,根本不愿搭理。 郡主叹气:“可惜,看来杨姑娘只能枉死了。” 潘樾然站起身,抓住郡主,情绪激动,血脉贲张,双眼布满红血丝。 “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郡主轻轻推开潘樾,会心一笑,正色道: “潘公子,我是来跟你合作的。” “合作?” “杨济安一家的遭遇我也略有所闻。虽不知内情,却深知杨济安是个刚正不阿的铮臣,他在被贬途中遇害,甚为蹊跷。十年之后,他的女儿刚刚被你找到,竟又意外身死,实在不能不让人起疑。若说凶手是你,我是一千一万个不信,你当日因为这位杨姑娘而拒绝我,心意如此坚定,又怎么可能害死她?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郡主的明慧与理解,让潘樾动容。 潘樾说:“我听父亲说起过,朝中有权臣在禾阳培养势力,意图不轨。杨采薇包括她父母的遇害,都与此有关。” “所以,只要抓到杀死杨姑娘的人,就一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在朝中的靠山。这就是我想找你谈的交易,我保你出去,你务必把这桩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你保我?皇上那如何交代?” “我会跟他说,我非你不嫁,想必他会愿意给你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你放心,皇上那有我,你要做的就是尽快查明真相,为国除奸。” 潘樾后退一步,向郡主恭敬作揖。 “潘樾定不负所望。” * 桃花林的石屋里,潘樾跪在杨采薇的灵前,对自己说: “潘樾啊潘樾,枉你自以为情根深种苦寻旧爱,如今亡妻之冤还未沉雪,你竟然关心起了上官芷,你真是愧对因你而死的亡妻,助你查案的郡主,信赖你的好友,更愧对你自己!” 他拿起酒壶,仰头痛饮。 山间别墅,聋哑老仆正服侍神秘人喝药,顾雍走了进来。 神秘人放下药碗,对顾雍说:“你说你会摆平一切,如今却被潘樾挑了老巢,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还不是因为卓澜江!没有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潘樾绝无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混入济善堂,还找到了水牢!” “这么说,潘樾知道顾杉的事了?我们的事,顾杉知道多少?” “他知道你我的关系,而且……令牌在他手上。” 神秘人沉吟片刻,说:“卓澜江交给我,他不会再有工夫捣乱的。而你,必须赶在潘樾之前,找到顾杉!” * 鬼市街道,人来人往。 白小笙穿着一身华丽夸张的衣衫,还贴了小胡子,提着卓澜江那把剑走到门口,来到黑白无常面前。 “鬼市双煞是吧?” 白小笙语气轻蔑,黑白无常互相对视一眼,粗鲁质问。 “你是何人?” “有何贵干?” 白小笙装出粗犷的男声:“我都不认识,你们还敢在鬼市混!” 黑白无常疑惑看着她。 “我听说你们前两日收缴了一个卖玉镯的摊子,今日来是通知你们,那个姓白的摊主是本少主的人,把你们霸占的财物,都给我原封不动还回去!而且从今往后,见了她要绕着走!” “厉鬼勾魂!” “无常索命!” 两人吼道,要对白小笙动手,白小笙赶紧把剑往两人面前一横,说:“跟我动手,先摸摸自己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两人望向那把古朴的破剑,剑柄上刻着一个“卓”字。 “银雨楼?” “卓澜江?” 白小笙冷笑:“还不叫少主!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二人吃惊,敬畏道歉。远处的树影下,一个眼线正盯着白小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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