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语凝走到几人身旁，踮起脚尖把外套披在裴清砚身上。
裴清砚视线一直落在沈乐绾身上，紧紧地盯着她，对薛语凝的话无动于衷。
薛语凝好像这才看到一旁的沈乐绾，她后退一步，惊讶地捂住嘴，一脸震惊的模样，“沈……沈小姐……你回来了？”
顾桑妤见她这副姿态，不爽地翻了个白眼，“你很失望吗？”
薛语凝一脸委屈，“顾小姐怎么这么说？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她伸手拉过沈乐绾的手，言辞恳切，又哭又笑，“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会一辈子愧疚难安的。虽然阿砚选择了我，但他也很关心你，一直在找你，现在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沈乐绾咬着舌尖，心脏揪成一团。
船上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放了语凝。”
裴清砚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犹如魔咒，一遍遍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沈乐绾冷淡地抽出手，“多谢薛小姐关心。”
她朝顾桑榆身边退了一步，抬眼看向裴清砚和薛语凝。
季远辰说的话，她都信。
裴清砚会找她，看到他这副模样后，她信了，心底还泛出些苦涩心疼。
可，在她失踪的这些日子，在他生病的这些日子，薛语凝都一直陪在他身边吧。
嘘寒问暖，仿佛他们才是夫妻。
三个人的感情太拥挤了，她很早就知道。但她还是不死心地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可当沈乐绾看着薛语凝出现的那一刻时，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第三个人的存在，就像是在一盘精致的菜肴里看见一只苍蝇。舍不得倒掉，但要吃下去，却又如鲠在喉，恶心难捱。
“我没死，裴总可以放心，不用觉得愧疚。”
沈乐绾的脸色平静得可怕，一旁的季远辰和陈霖都愣住了，这走向不像是劫后重生皆大欢喜啊？
“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沈乐绾朝着一旁的顾桑妤说道，“我们走吧。”
刚迈出一步，沈乐绾的手就被裴清砚抓住了，他薄唇紧抿，艰难地开口，“你在怪我是不是？”
怪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她，救下她。
沈乐绾没有回头，“我不怪你。”
她只怪自己。
“等你出院了，我们谈谈吧。”
沈乐绾要走，裴清砚却拽着她不放，失而复得的欣喜还未褪去，心头却又涌起另一股无力又恐慌的情绪来。
像是要失去什么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
沈乐绾转头看他，眸底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回哪里？”
“……君庭。”
她不会再回君庭了。
沈乐绾很轻笑了笑，像是自嘲，“你先把身体养好我们再聊。”
裴清砚的手攥得很紧，一点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你失踪的事情我还瞒着爷爷，他已经打电话问了好多次，我们回老宅看看他。”
裴清砚朝着一旁的陈霖使了个眼色，陈霖立马递过手机，给裴老爷子剥去了电话。
薛语凝立在一旁，看着裴清砚小心翼翼的模样，指尖都快把手心抠烂了。
沈乐绾这个贱人怎么还没死？掉进海里还怎么还能活着回来？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那边传来裴老爷子的声音，“喂……”
“爷爷，”裴清砚低声道，“绾绾回来了，我晚上带她回老宅吃饭。”
绾绾？
沈乐绾一怔，心头仿佛被轻轻敲了一下，这是裴清砚第一次这样叫自己。
她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苦涩之中夹杂着酸楚。
裴清砚对老爷子说沈乐绾去国外参加学术会议了，和国内有时差，等她回来就联系他。
那头的声音突然扬了起来，“诶，好，丫头呢，我跟她说两句？”
裴清砚把手机递到了沈乐绾耳边。
沈乐绾咬了咬唇，要离婚，裴老爷子那边她还得想想怎么说，毕竟，老人家对她很好。
她放软了声音，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听起来正常，“爷爷……”
“乐绾啊，晚上来老宅，爷爷让厨房给你做你喜欢的菜。”
沈乐绾顿了顿，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一起说清楚也好，她没有拒绝，“好的爷爷。”
挂了电话，裴清砚吩咐陈霖去开车。
沈乐绾朝着顾桑妤道，“桑桑，你帮我和顾西辞说一声，过几天我再去。”
顾桑妤点点头，“好，那……”
沈乐绾看着她，“我处理好这边再找你。”
顾桑妤没有多说，感情的事，只能沈乐绾自己决定。
几人要走，薛语凝咬了咬唇，脸色有些难堪，“阿砚……”
裴清砚回头看了季远辰一眼，季远辰认命地上前，“他们夫妻重聚估计有很多话要说，我送你回去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走吧。”
去老宅的路上，沈乐绾坐在窗边，目光也看着窗外。
裴清砚动了动唇，“我没告诉爷爷你失踪的事，我跟他说你去国外开会了。”
“嗯。”沈乐绾应了声，她不会说漏嘴的。
裴清砚看着她冷淡的模样，只觉得胸腔都堵堵的。
“我让陈霖给你约个全身检查，你身体……”
“不用！”沈乐绾连忙拒绝，话音刚落才发觉自己反应太大了，她捏着衣摆，放缓了语气，“不用了，我刚刚已经检查过了。”
如果真去，他肯定会知道她怀孕的事情的。
“你掉进海里之后……”
裴清砚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沈乐绾来，她身上的衣服明显不是自己的，小脸泛白，好像瘦了一圈。
沈乐绾抿了抿唇，“我被海边的渔民救了，在那里休养了几天。”
“是哪里的渔民，我让陈霖准备……”
“不用。”
沈乐绾再一次打断了他，“我自己会准备谢礼的。”
裴清砚蹙眉，沈乐绾回来之后对他的抵触和排斥太明显了。
“你还是怪我是不是？当时的情况，我以为他们不会也不敢动你……”
沈乐绾突然转过头，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可是如果让你再来一次，你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