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第一任布政使兼按察使张显宗终于赶到了贵州府,正式上任,成为继黄福之后,大明第二位一人任三司两职的封疆大吏。
思州平定后,朝廷让蓝太平回京,继续在司马院培养军官,湘王手握需要兵马,正式坐镇播州,成为改土归流的后盾。
不过说句实话,这些土司一旦合起伙来叛乱,这五万大军是绝对挡不住的。
然而,能不能稳住局势,还要看陈瑛如何操作了。
第一步棋,张榜安民,宣布贵州布政使司百姓,免税两年,两年后交纳五十税一的赋税。
此消息一出,土司百姓是欢呼雀跃,喜迎明军,纷纷支持朝廷改土归流。
赢得了民心,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有了百姓的支持,后面的事也就好办了。
而陈瑛要走的第二步棋,就是要清理那些反对改土归流的声音,也就是那些各部的家族之人。
整个改土归流,他们的利益损失的最为严重,同时,他们也是土司的中坚力量。
播州,原宣抚使衙门,如今已经改为播州府衙。
杨家几个有威望的族老和子弟全部聚齐,而陈瑛早已坐在主位之上,今日正式谈判。
“行了,多余的话,本官就不多说了,直接开价吧!”
陈瑛已经懒得再说什么朝廷的新政,什么皇帝的圣言等等,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是屁话。
“陈御史,朝廷改土归流,我们应当顺应天意,不过,这祖宗基业……”
陈瑛直接打断,说道:“少说没用的,直接开价!”
族老向其中一名中年悄悄使个眼神,那人站出来说道:“只给一个卫指挥使实在太少了,起码也要多给两个,同知,佥事,各给两个,千户,百户,要我们杨氏族人来担任……”
“还有每年我们杨家派二十名子弟,前往国子监,司马院读书,学武……”
陈瑛直接都逗笑了,问道:“还有吗?继续说!”
“我们还要播州每年三成的赋税,朝廷拿大头,这不过分吧!”
“不过分!”
陈瑛喝了口茶,笑着连连点头:“继续!”
“我们杨家在播州贸易,应当免税!”
“播州的土地,不能上交朝廷!”
杨家的这位中年看向族老,族老微微颔首,说的不错。
陈瑛放下茶杯,吐了口嘴里的茶叶,问道:“你们提的条件都满足了,那朝廷改土归流,改啥了?”
杨家族老说道:“播州属朝廷疆土,授朝廷管辖,以后我们杨家也听从朝廷的号令!”
“哈哈……”
陈瑛拍着桌子大笑道:“改土归流你们都要谈条件,以后朝廷让你们干点啥,岂不是还要看你们的脸色,不给点好处,就使唤不动你们了!”
杨家子弟说道:“陈御史,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不喜欢本官说话啊,好,那换个人和你们谈吧!”
陈瑛起身,悠悠说道:“郑国公,我谈不拢了,你出来和他们谈谈吧!”
话音落下,常茂手持铁槊,虎背熊腰的身体将盔甲撑的十分饱满,直接从堂后走了进来。
铁槊重重的砸在地上,青砖直接碎成了石渣,这一手着实震惊了众人。
陈瑛开口说道:“给诸位介绍一下,郑国公常茂,开平王常遇春之子,当今永兴圣君的大舅,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茂太爷,你们和常公爷谈吧!”
常茂一双虎目瞪着杨家众人问道:“要什么东西,来,说出来我听听!”
常茂在西南或许不显名声,可常遇春的名号可是传遍天下,号称十万兵马纵横天下的“人屠”。
这一下,在场的杨家人瞬间没脾气了,也不敢再说话了。
常茂用铁槊指着杨家的中年,说道:“老子刚才听你这破嘴说个不停,你挺能说啊,刚才说要什么,说出来,老子满足你!”
“这……”
沉重且锋利的铁槊抵在面前,他丝毫不怀疑常茂能直接贯穿他的胸口。
常茂冷声道:“真是笑话,尔等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朝廷已经给够你们面子了,还嫌不够,简直是找死!”
“实话告诉你们,朝廷改土归流,势在必得,不管死多少人,都要推行下去,如果不从,思州田氏就是你们的下场!”
“知道田深吗,他的脑袋就是老子砍下来的!”
“老子既然从京城大老远的来了,不介意多砍几个!”
族老连忙劝道:“常公爷,误会,误会啊!”
“少他娘的给老子扯犊子,老棺材瓤子,就你最能倚老卖老,老子给你一槊,老骨头给你砸碎!”
这位杨家族老吓的拐杖都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常公爷,我们认了!”
杨家的中年连忙行礼道:“就不打扰了,我们现在就走!”
“走,上哪走?”
常茂横起铁槊直接投了过去,死死的钉在大堂的门上。
“来,走一个我看看!”
“郑公爷,你难道要杀……杀我们?”
常茂冷声道:“老子原本是打算一槊一个,敲碎你们的脑袋,可陈大人替你们求情,说看在和杨纲有些交情的份上,放你们一马!”
“我和陈大人也是老相识了,给他这个面子!”
“都留在这吧,管饭!”
这些人在土司很有威望,一旦全都杀了,他们的亲信,家族士兵有可能就会反,不管会不会反,陈瑛都不敢冒这个险,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会赌的,皇帝说过了,不能激起叛乱。
不过,除了大肆杀戮,陈瑛还有其他办法!
播州的杨家人都被扣在了衙门里,外面有什么动静,他们也不知道。
原宣抚使杨纲回到了播州,号令所有杨家人掌握的兵马集合,立马进行改制。
全部打散,一部分被吴高抽去了桂林府,和水西,水东等土司兵马编为一军。
剩下的各领军服,军职,编为卫所之兵,拖家带口,前往湖广,两广等地,而这些地方的卫所兵马,来到播州,思州等地驻扎,等于几地的军队全部换防。
剩下的水西,水东,黔南之地土司兵马如法炮制,各族能说话的全被控制起来,然后在原宣抚使的带领下,全部改制,换防,这一搞,就是一年半。
这些不满的各部族人,陈瑛也没有为难他们,之前答应的官职,依旧给了他们,毕竟朝廷也不能出尔反尔。
杀不杀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在播州,水西,水东驻守的兵马,全都是从外面换防来的军队,他们在里面当军官,没有任何根基,等于被架空了权力。
陈瑛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基本稳定了贵州的局势,而且还没有动刀,没有见血,办的相当漂亮。